待郁尘芭拔了针,始终在一边旁观的太医上前,替琪王把了脉,脸色越来越沉。
“启禀皇上,琪王只怕是中了蛊毒,从脉象上看,这毒只怕中了已有十年之久,若是再找不到解救之法,只怕……”
“只怕什么……”皇帝的脸色一瞬间阴沉的可怕。
太医扑通一声跪下,琪王命不久矣这话,太医实在说不出口,郁尘上前,将太医不敢说的话一一禀明,“此蛊名为祭祀蛊,蛊中王者,以血为引,寿命二十载……当年萱妃娘娘仙逝之后,琪王便中了毒,皇上只知道琪王中了毒,却不知道其实是中了蛊。碍于萱妃娘娘,鬼医对皇上心中有怨,故而,这么多年都未曾告知皇上真相。
如今,太子一阴差阳错,将袭玥送到了琪王身边,才能让琪王免于蛊虫噬心之苦,难道皇上还想要杀了她不成。”
“……”旧事重提,往日萱妃的音容笑貌还历历在目,皇帝的脸色越来越白,远远地看着床榻上的琪王,和静静守在他身边的袭玥,就如同当年他守着萱妃一般。
萱妃,朕做这一切,只是想要将皇位留给景琪罢了,难道,是朕错了吗?
“琪王行了!”太医喜道。
皇帝赶忙靠近,果真见琪王悠悠转醒。
“景琪,景琪……”袭玥小心翼翼的唤着,琪王眼皮动了动,睁开了眼,将众人扫视了一圈,唯独略过了皇帝,目光锁定到袭玥身上,虚弱的勾了勾唇,“放心,我没事!”
袭玥也如他一般勾了唇,喉间梗塞,鼻尖酸的厉害,扬起的唇也带了几分苦涩,琪王缓缓坐起,就要下床,袭玥赶忙扶着他。
琪王下了床,纵然脸色还有些苍白,比起方才却是强多了,他紧紧地牵着袭玥的手,来到皇帝身边,只问了一句,“父皇,您还要杀了王妃吗?”
“……”琪王的眼神透着冷漠,仿佛眼前的人不是一个想要杀了他妻子的刽子手,皇帝心中一寒,只觉得他们父子之间的一丝温情被他亲手毁了。
皇帝叹了一声,琪王拿命来逼他,他还能怎么样,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饱受蛊虫噬心之苦,这么多年,终究是他欠了他的。
“她就这么重要?比皇位还重要?”皇帝有些不甘心的问。
琪王不答反问,“敢问父皇,皇位和母妃,孰重孰轻?”
“……”皇帝哑口无言,这个问题他想了多年,却从未有答案,连他自己都说不清,在他心里,就行是皇位重一点,还是萱妃更重一点。若是萱妃更重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当年,他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死,而忍气吞声这么多年。
“若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这皇位,不要也罢!”琪王将皇帝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越发冰冷
临走之前,他看着皇帝,一字一句的道:“在父皇心里,景琪的命远远比不上江山重要,若景琪是个无能之人,只怕今日,父皇就不会如此在意景琪了。”
琪王深深直击皇帝的内心,凛然的身姿决然而去,寝宫内瞬间变得冷情,皇帝挥了挥手,太医一干人等纷纷退下。
这清冷的寝宫,只留下皇帝一人,皇帝来到床榻,摁下了床头的装饰用的玉如意,顿时,挨着床榻的墙面缓缓升起,皇帝沿着楼梯下去,里面满满的挂满了一个绝美的女子的画像。
皇帝细细抚摸着画像上的女子,喃喃道:“萱妃,朕痴处心积虑,扳倒了太子和皇后,做的这一切都是景琪啊……”
皇帝自说自话,仿佛在寻求肯定,画像中的女子盈盈浅笑,清透的眼神仿佛也在讥讽的笑他自欺欺人。
皇帝手上一阵,怔怔的后退了两步,迟疑的声音透着几分沧桑,“朕,真的错了吗?”
太子府,袭锦云被押着进了专门为太子准备的别院,太子府一干下人走的走,逃的逃,一夜之间纷纷不见了踪迹。
别院内杂草丛生,时不时的还有老鼠从脚底下跑过,袭锦云被侍卫推进来,吓得花容失色,将大门敲得通通作响,“放我出去,我是袭锦云,我要回袭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门口的守卫没有一丝同情,这样的事情早就见怪不怪了。
袭锦云喊累了,跌坐在地上,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下。
“姐,姐……”门外传来袭锦弘的声音,袭锦云扒着门缝,惊喜的应道:“锦弘,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袭锦云从小娇生惯养,何曾如此落魄,此时听到弟弟的声音,仿佛就像是看到了救星。
袭锦弘被守卫拦着进不去,只能在门口喊着:“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求爷爷想办法救你出来。”
袭锦弘说完,扭头就跑了,他哪里知道,皇帝看在袭老将军的面子上,才没收了袭家的尚方宝剑,只处决了袭渊,而不祸及整个袭家。
如此,已是法外开恩了,哪里还能救得了袭锦云。
“锦弘,锦弘?”袭锦云听不到弟弟的声音,从门缝里看到弟弟跑远的身影,顿时心里有了一丝希望。
她进了院子,嫌弃的躲着地上的杂草,眉宇之间尽是厌恶,进了大堂,太子像是傻了一般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脸色难看的紧,壮硕的身子让人望而生畏。
袭锦云知道太子已经没救了,索性退了出去,她左等右等,坚信,锦弘一定回来救她的。
起风了,夜里还真有点凉,袭锦云蜷缩成一团,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
“兄弟们辛苦了,这是从陶然居给大家带来的饭菜,快趁热吃。”前来换人的守卫长得五大三粗,皮肤黝黑粗糙,一张黑黝黝的脸上倒是长了一双贼亮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的时候倒有些贼眉鼠眼。
“陶然居?你小子,只怕只怕又去温柔乡里快活去了吧,瞧这一身的脂粉气,听说望春楼新来的几个姑娘一个个长得如花似玉……”
“提起那几个贱人就来气,进了窑子还装清高,白白糟蹋了老子的二十两银子。”
“别气,别气,还是赶紧进去送饭去,这里面关的,可是当今的太子爷。”
“我呸,太子爷?就是天王老子,进了这别院那就是判了死刑,这辈子都别想出去了。”
门被打开,袭锦云远远地看着,没看到弟弟,看着守卫将饭菜送进了大堂,没一会又出来了,顿时灵光一闪,将主意打到了守卫的头上。
她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只要买通了守卫,她就能离开这里,这鸟不拉屎的破院子,她一刻也不想多待。
“等等,”袭锦云端着架子,迎了上去。
天太黑,守卫只看到一个女子身形的人过来,不耐烦的道:“你在叫本大爷?”
本大爷?
袭锦云皱了眉,还没人敢这么对她说话呢,一走近就是一股子酒气,条件反射的捂住了鼻子,一想到自己有求于人,忙放下了手。
索性将手上的镯子,脖子上的项链都摘下来塞到了守卫手里,陪着笑脸道:“大哥,您看,能不能行个方便,我想出去一趟。”
侍卫看清了袭锦云的脸,眼中顿时略过一抹惊艳,鼻尖仅是女儿家淡淡的幽香,真不愧是太子的女人,比起望春楼的那些个庸脂俗粉强多了。
悄悄舔了舔唇,守卫一本正经的咳了两声,“你想出去?”
“是,还请大哥行个方便。”袭锦云一听有戏,更是喜上眉梢,这一笑起来,更是跟躲娇嫩的水仙花似的。
守卫掂了掂手里的首饰,揣进了兜里,“跟我来,我带你走后门。”
袭锦云欢欢喜喜的跟在他身后,一想到马上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顿时忍不住一阵兴奋。
步子越走越慢,没见后门,反倒进了一处空荡荡的院子,袭锦云顿时大惊失色,总算意识到了不对劲,刚一回头,就对上了守卫贪婪的目光。
“你想干什么,我是太子妃,再过来,太子不会放过你的……啊……”
守卫一把将她推倒,袭锦云脚下不稳,顿时跌倒在地上,扯开了嗓子喊道:“救命啊,救命啊……唔唔……”
守卫扯下腰带一把塞进了袭锦云的嘴里,腰带上仅是陌生男人的酒臭气,袭锦云呛的眼泪都冒出来了,阵阵作呕,只可惜被异物挡着。
“唔唔……”眼看着守卫已经脱了上衣,袭锦云害怕的后退,瞪大了眼睛,更显得楚楚可怜。
“美人,别担心,爷会好好疼你的,瞧这细皮嫩肉的,要是掐上几个红印子,只怕比那望春楼的头牌还要美上几分……”
“唔唔唔……”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街道上,夜深人静,传来打更的声音,老刘头正和往常一样喊着,突然下腹一痛,忙找了茅厕,等他出来,正看见一抹高大的身影如行尸走肉一般游荡在街头,头上戴着斗笠,不禁觉得奇怪。
这人打扮的跟做贼似的,大半夜的还出来闲逛,难不成真是来偷东西的?
老刘头悄悄跟了上去,那人进了一处巷子,他记得那里好像是关押皇亲国戚的地方,瞧,门口这不还有守卫呢吗。
只见守卫拦住了那人,那人直接伸了手,一手掐着一个脖子,不过片刻,便将那两个人高马大的守卫活活掐死了。
杀……杀人了!
老刘头吓得一哆嗦,脚下踩到了几根枯木棍,发出一声声响,顿时,那人回过头来,直直的盯着他看过来……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