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雨青不由一阵怔忡。
沈星月他们没有因沈星朝的到来而回水榭休息,仍旧兴致勃勃地划着船。
没过多久,施雨青就看到沈星朝出了水榭,沿着栈桥朝湖边走来。
此刻她站在离栈桥十来步远的地方,看着沈星朝越来越近的身影,她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后还是抬手理了理鬓发,飞快跑了过去。
她停在栈桥口的柳树后,垂地的绿柳遮挡了她纤细的身形,眼看沈星朝还差几步就到,立刻低下头急步而出。
不出意外,她撞到了他身上,轻呼一声,弱不禁风地趔趄两步。
成功了,她在心中一笑,稳住身形,娇怯地抬起头,歉声道:“公子见……”
话刚出口却戛然而止。
她一愣,只见站在她面前并不是沈星朝,而是个二十五六岁、面容刚毅的男人。
“走路怎么不看着点儿,你差点撞到我家少爷知不知道?”男人盯着她,语气冷漠而严厉。
施雨青偏头一看,沈星朝稳稳地立在旁边,俊朗的面容一片平静。
“公子见谅,小女不是故意的。”她心中一惊,连忙低头行礼。
头顶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无妨。”
紧接着,一截象牙色衣裾从她眼前拂过。
过了几息,她才缓缓抬头,那道挺拔的身影已经走远了。
*
施雨青立在原地,目送沈星朝和随从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
她的心怦怦跳个不停,说不清是忐忑还是心动。
她咬住唇,目露不甘。
湖面上传来沈星月等人的欢笑声,她心想沈星朝应该还会回来,就退到柳树旁,一边冷眼看他们玩乐,一边静静地等待。
日落西斜时,沈星朝终于回来了,可是身边却多了个人。
身穿海棠红褙子的姑娘巧笑嫣然地走在他身边,绚烂的霞光中,俩人并肩而来的场景仿佛是一幅精摹细描的画卷。
他们走上栈桥,沈星月、施竹等人划着船靠到桥边。
“雪娘,你跑哪儿去了,一下午都不见人影!”沈星月笑道,用船桨拂水泼向她。
“哎呀,你干嘛,人家刚换的衣裳!”
施乔娇声抱怨道,急急忙忙往后退,沈星朝体贴地抬起手虚扶住她的后背,嘴角含笑,风度翩翩。
施雨青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突然像针扎似的,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落寞、难过、怨愤、嫉妒……各种情绪如瓢泼大雨,突如其来地笼罩了她。
施乔,施乔……
她默念这个名字,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掐进掌心却一点都感觉不但痛。
凭什么?
她在心里无声的问,过去所有竭力掩藏的在意、计较,一股脑全涌了出来……
如果说施乔是嫡支的女儿,她们之间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那她无话可说。
可是,施乔明明和她一样是旁支的孩子,甚至还是离京城十万八千里外的乡下的旁支,凭什么她梦寐以求、想方设法却求而不得的东西,施乔都能轻易得到?
因为施竹多管闲事,她唯一的哥哥命丧黄泉,母亲伤心欲绝,父亲对这个家更加不管不问,但是施竹不仅没有受到任何责备或惩罚,他们姐弟俩还在她最悲伤绝望的时刻逍遥自在……
凭什么?
老天爷未免太不公道。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感觉视线渐渐模糊,咸涩的味道在舌尖弥漫开。
她愣愣地抬手摸上脸颊,泪水便顺着指缝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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