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了要结婚的主意,范铭此时的心感到格外的安宁和温暖,这一刻最重要的只有享受这温馨的家庭生活,学业上的困惑、生意上的问题和官府中的明争暗斗这一刻仿佛都完全从脑海中消失了,若是将还在清河的老娘同张婉儿一起接来,那就更加完美了。
事实上他也是想借结婚这件事来逃避衙门中两虎相斗的漩涡中心,眼下统制学田的事情已经被卜县丞拢了下来,自己充其量也不过是打个下手,加上结婚这件事是人生大事,若是找个恰当的时间告假避开,想必卜县丞不会找理由阻拦,王知县那边更不会说什么,借着这段时间可以静观事情的发展,也给了自己一个思考的时间。
所谓临渊羡鱼不若退而结网,人事间的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当局者迷,人身在其中时常看不清当中的变化,若是跳出来反而能够观察到一些细微之处,这一刻他有点‘悟了’的感觉。
整个晚上,妇人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下过,整个人也仿佛都没了定性,就连吃饭都含着笑,之后更是坐立不住,找着茬的寻着事做,东摸摸西摸摸,在范铭的眼前晃来晃去,看得连香雪都有些莫名其妙,心说今天夫人是怎么了。
范铭倒是看得想笑,他非常能够理解妇人的这种心情,记得在高考放榜的前夕他也是如此,不过那时候倒也只是仅仅是紧张而已,莫惜容脸上那不自觉透出的喜悦却是身为男人的他所感受不到的。
第二天吃完午食,范铭就同往常一般到了衙门,也不知道是不是卜县丞的刻意安排,范铭立即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倒不是说工作量的加重,而是感受到了别的吏员和平时不一样的态度,昨日还和颜悦色的吏员们对他都生疏了起来,而且仿佛还有些特意孤立他的意思,在他坐下的这一刻,他明显的感觉到背后传来数道犀利的目光。
其他人也就算了,就连先前很照顾他的刘押司在路过他时也忍不住摇头叹气,那表情就是恨铁不成钢,王稼轩虽然是依旧粗神经但仿佛也感觉到气氛的不对,一下午没敢怎么接触。
心中没由来的升起一股无力感,这一刻他倒是真有些羡慕起沈文伦、王稼轩来,人生已经被人规划好,什么事都不用自己去费心,还可以偶尔的撒撒疯,难怪阿斗答司马昭说:此间乐,不思蜀。不得不说有时候往往做傀儡反而是快乐的。
反过来说,人总是不知足的,若是都甘于平寂,也就不会有所谓的奇迹发生,人类的世界也就没有了生气和生命力,这个种族必定是走向灭亡的。人之所以称为人,也就是因为人心中存在的那种冲动的本能,不论什么时代,就算是在各种规则和制度都健全的后世,还是有无数的人为了自己的理想迸发出某种火花。
范铭也就自嘲一笑,想想当初在清河乡那样的贫困环境都挺了过来,如今的这些有能算什么,一步一步的踏实做下去才是最终的做人之本。
不过事情发展倒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这天下午他在衙门待得是稳稳当当的,并没有发生一些想象中的事情,只是谢主簿笑眯眯的在公事房中转了一圈,还特别的朝他点了点头,其他的吏员虽然是对他冷淡了许多,但却也没有给他使什么绊子,这让范铭反而有些不适应起来。
按理来说,卜县丞应该要马上找他‘谈心’,软硬兼施,要么拉拢要么直接打压下去,但这一切却都没有发生。
按道理来说王知县不会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但这么些天了却还没有发现有什么动静,不由替王知县担心了起来,他心中有种预感,这次恐怕决定着王知县能不能继续在楚丘县待下去的关键,若是能够稳定局势,王知县自然是能够在楚丘县树立威信,而且他还占着一个主官的名头,量卜县丞多么的强势,也不可能跟国家机器对抗,但若是不能够稳定局势,万一惹出民变,不要说乌纱帽保不住,就连脑袋都可能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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