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德善的这句话范铭并没有听进去,因为他的注意力全被洪德善按在桌上的一本账目给吸引住了,上面满满当当写着一整张的什么,范铭将这本账目拿起来细细查看,当看到满纸四处标记着卜学卿的名字时,范铭的眼睛亮了起来。
这竟然是一本受贿受赃账目,是这些年卜学卿给洪德善以及下面人的‘分红’账目,一笔一笔,时间、地点、数目,详详细细、一清二楚,最重要的是还有前些年从衙门府库里‘节余’下来以及用处,这完完全全是可以查到根的。
这不由得不让范铭吸了一口凉气,洪德善这是想干嘛,同归于尽么?
“你将这份东西带去应天府通判李大人处,这事情也就解决了。”洪德善把这本账目推到范铭面前,“应天府的通判是直接由东京调任过来的,理当和卜县丞身后那人扯不上关系,这份账目足以让他全家抄斩了”。
“那洪叔你……”
“这份账目是我举荐的,只要我将这些年收的钱交上去,应天府理应也不会过分追究!”洪德善站起身来,默默的走到窗户边,蓦然间转过头来,那神情仿佛苍老了许多,无力的摆了摆手,“这么些年,也足够了,我累了,不想在这衙门里继续待下去,是时候回家歇歇了。”
“洪叔!”范铭觉得喉头有些发硬,瞬时间说不出话来,面前的这个看似沉稳的汉子实在是给他太多感慨,太多震撼!
这一晚西院地灯亮到很晚才熄灭,朦胧的月亮已高高地升到了中天,怀揣着那张重要的账目,范铭在由西院往回家的路上,油然又想起了洪德善跟他说的那些话来,半道上范铭停了下来,咬了咬牙,转身返回往另外一个平时绝不可能的方向走去,哪里是卜学卿的府宅。
下这个决定对于范铭来说不可谓不艰难,甚至在刚才转身的那一刻之前他都没有想过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解决,‘与人方便’这种为官之道或许真的不符合人性,尤其是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人。
甚至在见到怀中的这本账目时他还有种隐隐的快感,但就在洪德善真情流露的那一刻他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到旁无杂情,真正说来对于那没见过面的老爹情感不是那么的真实,反而对洪德善这个外表冷酷内心炙热的汉子有种特殊的感情,这次说什么也要将他保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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