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钱三强、任之恭、赵元任等很多学生都跑去看望他,他都一一拒之门外他都说:“你赶紧离开我,躲起来,以后你要是见到我也不要理我,躲我远远的。你们这么重要的工作,最忌讳和我们这些有污点有问题的人来往”
偶尔也会有神志清醒的时刻,他曾经的学生走近问候他,他连连摆手赶学生走。
当时他已为罪人,他怕拖累自己的学生。
虽然叶企孙后来被恢复了名誉,但是在这些年的病痛和羞辱之中,叶企孙的精神已经极度不稳定了,曾经那个味华夏科学的未来播下种子,画下蓝图,风华正茂,胸怀经纬的英雄,最后终于被现实摧残成了一个‘老乞丐’。
后来北大作教师的张之翔骑着自行车,在校外的一所公寓中找到了他。
张之翔回忆道“他已经不认识我了,我说我是张之翔阿,他说哦哦,坐坐。他坐在藤椅上,就给我看,这个腿,两个腿肿得很厉害,走不了路。他也没有牢骚,很平静的。可是人已经不像个人形了。我也没有多少好说的,我说先生多多保重,我就,我就…”
他泪流满面。“我就离开了,以后再也没有看到他”。
叶企孙的晚年是他的侄子照顾,他的侄子说他从没对任何人讲过自己的悲惨。
“他的看法好像是世界上和历史上冤枉的事情很多,没有必要感叹自己的人生”。
他只是经常坐在一张旧藤椅上,读点古典诗词或历史书打发时光。
1977年1月13日,他去世。
在生命的尽头,钱临照去看他时,他取出《宋书》来,翻到范晔写的《狱中与甥侄书》中的一段:“吾狂衅覆天,岂复可言,汝等皆当以罪人弃之,然平生行已在怀,犹应可寻,至于能不,意中所解,汝等或不悉知。”
在他生命弥留之际,抢救医生最后听到这位老人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还在念叨着“回清大,回清大……”
可惜,他再也回不去了。
对伟大人物的忘恩负义,是一个民族伟大的表现。二战时的英吉利首相丘吉尔说过。
但是让英雄含冤而死,则是耻辱。
饱受折磨的叶企孙含冤离开了人世到死前,他都没能为自己的学生熊大缜洗去罪名,甚至连自己的清白也无从辩驳。
叶企孙的追悼会在公墓礼堂草草举办北大副校长周源培只能以死者好友名义主持追悼会,“冤案”这个词也不能被提起参加追悼会的众人也愤懑不已,叶企孙昔日好友吴有训更是拂袖愤然离席,以示愤怒。
直到1987年,叶企孙和熊大缜冤案才被洗脱污名。
1992年,海内外共127名知名学者联名向清华呼吁为叶企孙建立铜像,单当时仍有人说“你们要为这个人造像,我就尿它”。
一直到1995年,叶企孙纪念铜像在清大落成。
但是直到今天,又有几个人直到他的名字呢?
如今的华夏子孙享受着以叶企孙为首当年那些先烈们为科学救国带来的福利,祖国在一步步强盛,但是他们似乎在一点点被遗忘。
当年叶企孙先生含泪对王淦昌先生讲的:“一个国家与一个人一样,弱肉强食是亘古不变的法则,要想我们的国家不遭到外国人的凌辱,就只有靠科学!科学,只有科学才能拯救我们的民族”。
如今在当年那些科研先驱者的努力下,祖国渐渐强大了,虽然还在发展中,但是却比世界上很多国家有骨气的多。
但是历史和现实,似乎忘记了他。
堂前桃李万顷,落得潦倒半生。
怪不得,王耀遍寻华夏科学典籍,也寻不到那复兴的关键。
原来,是断在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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