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皇宫有四道宫门,东南西北,几乎都可以顺利进宫。
唯独有一道宫门,谁也不敢从那里过,西门。
西门前有条河,河上的桥叫做归西桥,这十几年从那里走过的都是归西的人。
季广昔年提剑入皇宫,就是走的归西桥,皇宫里的人也都是从归西桥出来,只不过他们出来的方式比较奇特。
桥上数不尽的魂,桥下流不尽的血。
方圆百丈不见人影,只有河岸萧条的柳树垂下枝条。
这是座忌讳的桥,寓意不详的桥。
今日却破天荒的有人稳坐桥上,他是在等谁?
俞显一路走来,没人来刺杀,甚至没有人来跟踪。
他很疑惑,邓小闲就死在天香楼,难道季广连洛阳城里的事都观不住了?
这显然不可能,那么这只有一种可能,季广就是要让自己踏进洛阳皇宫,他并不畏惧。
这反倒让俞显慌了,他心里没底了。
行到一座石桥边,俞显笑了起来。
能够用眼睛看到的东西,再凶恶,也不会让人感到害怕。
他看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搬了张椅子,盘起腿坐在上面,椅子旁边还摆了一大坛子酒,坛子上搁置两件青铜尊。
俞显走上石桥,注意到酒坛子,这股酒味就像陈年老友一样,让他感到亲切热情。
“这些年过得可好?”
俞显开始打量起座椅上的人,他身着一件宽大的雕花长袍,身材偏胖,显得有些富态,三十多岁的年纪,相貌普通,看起来很憨厚,只是嘴唇永远紧闭着,眉眼间透着威严。
“你认得我?”俞显问道。
座椅上的男人盯着俞显看了一阵,似乎明白什么,开口道:“我认得你。”
俞显道:“如何认得?”
“这不重要。”
他开始自顾倒起酒来,偌大的酒坛子被他单手举起,酒液哗啦落在青铜尊内,却出奇的没有撒出一滴,正好满上。
俞显皱起眉头,不太明白眼前这人的意图,如果自己在刚才那一瞬间出手,他必死无疑。
“喝完这杯酒,从哪条路来的,从哪路走回去。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盘腿的男人敬上一杯酒,他的神情很诚恳,又很认真。
像是威胁俞显喝下这杯酒,又带着点恳求的意味。
俞显没去接酒,道:“来了就没有回去的道理。”
“活着也没有死去的道理。”盘腿的男人长叹了口气,“你不该来的。”
俞显道:“可是我已经来了。”
男人很苦闷,问道:“你知道为何进洛阳城后一直没人刺杀打探你吗?”
他说出了俞显心里的疑惑,他问了,那么就必然知道答案。
“你说。”俞显盯着盘腿的男人。
“因为你认识朱九,他是洛阳城的大门。”
朱九说的没错,他就是洛阳城的门,他也是季广最放心的人,所以季广把家门放心的交给他看管,从俞显进洛阳城开始,就一直处在他目光下,从未离开。
直到邓小闲死之前,洛阳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俞显来了洛阳。
俞显道:“可我并不认得朱九。”
“这不重要,只要朱九认得你就行。”朱九苦笑,“你非去皇宫不可?”
俞显道:“非去不可。”
“为什么?”
“季广用我杀了顾大两个人,我也要向他要两个人。”俞显道。
朱九道:“你应该知道,顾大只是把你当作一柄刀。没必要为了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确实如此,可怎么说,顾大也算救了我一命。我本该死在季广手里,却还被季广用来杀了顾大的人,就算要死,也得先理清这笔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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