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封另外还从左翼调了一个千人队,加强右翼的防卫。
高丽人以白罗河东岸中军大帐为中的蝶翼之阵,左右翼在这时候达到兵力上的平衡,尾翼还有三个千人队作后备。
左翼打得这么紧,三个千人队都压了上去,想要撤下来也不容易,但在左翼、在白鸟砦正面战场稍南一些,甄封还有两个千人队能调用。
出击的白鸟砦守军退回一拨,又有一拨紧接着反击出来。之前还没有人明白淮东军为什么在白鸟砦营寨的正面建三个寨门?这时候才算明白。
白鸟砦守军利用正面的三个寨门进行有序的退兵、进兵战术动作,竟然也是用车轮战法来打反击,将高丽人的三个千人队死死的咬在正面战场,不让其撤走。
暮色渐重,战鼓与吼叫厮杀声不息,天边月如白钩,远处的战旗与厮杀的战卒身影渐渐在视野里模糊,不再能看清楚,点燃的营火越发的明亮,在营火的映照下,幢幢错动的身影倒是越发的分明。
左翼打得越是激烈,三个千人队在白鸟砦守军的坚决反击下,从战场给打得节节后退,秦子檀越是心紧看向右翼,暗道:甄封一旦抵挡不住,将右翼兵力调去支援左翼,大概就是林缚趁夜杀出必死一击的时候吧!
这时候有快骑从东岸驰来,举着火把,大声宣告甄封的军令。甄封从西岸尾翼调一个千人队,去加强左翼,将左翼的兵力重新加强到六个千人队。
由于积累了不少伤亡,左翼虽然保持六个千人队的编制,但能战的兵力已不足五千人。
同样的,白鸟砦守军的伤亡也不少,能看得出,出营打反击的应该都是淮东军战卒精锐。
即便星月颇好,光亮也远远及不上白昼。双方的金鼓声错杂,没有战旗的辅助指挥,主将几乎无法掌握军队,更多的只能靠千夫长、百夫长这些基层军官在前面指挥。
虽说甄封很不愿意打夜战,但他没得选择。左翼已经粘着错杂在一起,便是白鸟砦守军占着地形的优势,也只能交错撤出战场。但白鸟砦守军不撤,甄封只能不断的将更多的兵力压上去打,要是他们这边主动撤出,给白鸟砦守军顺着地形冲下来,很可能会引起整个左翼的崩溃!
左翼打得如此之紧,甄封心里不免又起了贪念。
只要右翼能严待以待,抵抗住淮东军主力精锐的突袭冲击,他就可以在左翼利用优势兵力,在反击战中,将白鸟砦守军消耗干净。
当甄封将左翼六个千人队中的五个都派到白鸟砦的正面战场,还没有能有效遏制白鸟砦守军的反击,甄封,包括西岸观战的秦子檀、阿济格等人都觉察出一丝丝的异常。
“要是林缚将淮东军的精锐都放在白鸟砦营寨,会怎么样?”阿济格下意识的问秦子檀一声。
听阿济格这么说,秦子檀仿佛给雷击似的打了一个寒颤:黑岩山是空城计!
林缚真要将淮东军的近五千精锐都布在白岛砦营寨里,左翼六个千人队绝对扛不住五千淮东精锐战卒的冲击。左翼六个千人队此时有五个都给裹到白鸟砦正面的战场之中,一旦阵形给打散,仅有一个千人队根本阻止不到左翼的崩溃。
到最后,甄封连调整阵形的机会都不会有,左翼的溃兵就会像崩坍的雪山一样,向中军、右翼压来!
秦子檀吓了一身冷汗,拉来扈从,急促吩咐道:“你速去面见甄督,告诉他黑岩山或许是空寨,淮东精锐极可能都藏在白鸟砦……”秦子檀本想直接建议甄封从右翼抽调两个千人队去加强左翼,防止左翼的崩溃,瞬时又想:要是猜测错误,右翼依旧是淮东军的主要突击方向,此时建议甄封调整左右翼的兵力部署,不是帮林缚的忙?
秦子檀一时间迟疑起来,倒是阿济格干脆,催促秦子檀的扈从:“你去见甄督,如此说就是,甄督自有决断!”
待扈从走远,秦子檀才回过神,为自己刚才的迟疑羞愧,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只能做个谋士,反而阿济格比他更有决断力。
稍镇定,秦子檀越发肯定黑岩山是空城计。左翼,白鸟砦守军已经在正面战场投入两千五六百的精锐战力,林缚还能在右翼集中多少精锐兵力?还不如索性死命的从左翼打。
想到这很可能是林缚一开始就布下的杀局,秦子檀只觉得心里头都是寒意。
这时候空气传来异样的锐响,在厮杀的战场上空,是那样的清楚,阿济格站在白罗河的西岸都能清楚的听到。
“是什么声音?”
“是床弩!”奢家也开始大规模在战场上使用床弩、投石弩,也仿照淮东造蝎子弩,秦子檀对床弩密集发射的破空锐响很熟悉。
秦子檀惊惧的往左翼看去,那些破空穿梭的床弩巨箭,在夜空里有着极淡的影子,仿佛巨大的飞鸟,从白鸟砦营寨两翼的缓坡往下面的高丽人步卒阵列攒射。
不知不觉间,高丽人已经完全赶下白鸟砦,差不多退到溪野原的内缘。在白鸟砦的正面战场,已经形成足够开阔的空间。正面的三座寨门一齐打开,一队队黑影鱼贯而出,还隐约能听见战马的嘶鸣声,淮东精锐这是要尽出了……
而在高丽步阵形的正面,打反击的白鸟砦守军开始有序的向两翼收缩,中间让出来的,是给后面精锐冲锋的空档!秦子檀不知道淮东军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能肯定的是,淮东军在夜间能进行有更有效的指挥与军令传达。
秦子檀发恨的薅着跨下坐骑的鬃毛!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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