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等到大燕兵马赶到徐州城下再投附过去,那时就不是“投”,而是“降”了。
“投”跟“降”这里面的区别有多大,陈韩三心里自然清楚,这恰恰也是他心里最纠结的地方。
听马臻这么说,陈韩三情不自禁的捏紧拳头,暗道:将计就计不成,无非是提前投附过去,自己还犹豫个屁!
马臻窥着陈韩三的眼色,又说道:“要是将计就计成了,帅爷的功绩可就足以跟袁、陈并立了……”
新附军以袁立山、陈芝虎声名最为显要,能与他二人并立,陈韩三也心满意足,但他晓得,他仅仅是保守的投过去,是不可能跟袁、陈二人并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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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韩三答应配合淮东行诈降之计,还特地派马臻代表他随同张玉伯去淮阳见林缚密议细节。楚王元翰成自以为计,为确保陈韩三不会变卦、为安其心,他特地留在徐州城里不走。
张玉伯与马臻是十八日将夜赶到淮阳说起诈降之事,赶巧刘庭州也在淮阳。
刘庭州代表董原而来,他倒是较为纯粹的忠于元氏,之前配合岳冷秋行事,这时候配合董原行事,都没有什么挂碍。
举宴议事时听得张玉伯说起诈降之计,高宗庭就拍手称道:“此策甚妙,若能将燕虏兵马诱一部到徐州城外予以歼灭,东平之围说不定就能解了……”
马兰头等淮阳军将却勃然色变,也不顾林缚在场,马兰头推桌立起,说道:“陈韩三这狗贼,万万信不过,且看他发迹以来,多少‘自己人’死在他手里,淮东断不能重蹈覆辙!”
刘庭州阴沉着脸不吭声,孙壮更沉不住气,指着马臻的鼻子就要开骂。
林缚端在茶杯,重重的砸在长案上,压着声音说道:“够了,今日我等与陈帅同殿为臣,哪有在背后如此数说同僚的道理?你们不要太放肆!”
孙壮给训得哑口无言,闷声坐下;马兰头脸顿时就黑了,他与淮阳诸将虽有心附淮东,但还没有正式投附过去,林缚如此不留情面的训斥,叫他很是难堪。
马臻心里暗乐,站出来打圆场,说道:“以往种种,确有对不住诸位的地方,但也是有种种无奈跟被迫;陈帅今日有病在身,下官代陈帅向诸位谢罪,任骂任打,悉听尊便。但今日异族侵凌,陈帅实是一片赤诚,诸位就不能捐弃前嫌?”
马臻如此,淮阳诸将及刘庭州深受陈韩三反复之害者,始终不给他好脸色看,宴议也就不欢而散。
宴议散去,马兰头没有回居所去,而是与李良等人,拉上孙壮,一起到刘妙贞府上。
马兰头给林缚当头喝斥,心里还极为不舒服,到刘妙贞府上喝过一趟茶,还黑着脸,闷闷不乐。
刘妙贞脸色戴着面具不解下来,看向马兰头,瓮声笑道:“马爷还真是小心眼——林大人跟高先生到淮阳来,日夜所谋,就是防备陈韩三,哪可能张玉伯、马臻一过来说起这事,就信以为真了?”
“大人素来推重张玉伯,张玉伯还能合伙来骗淮东不成,还不是轻信了陈韩三?”马兰头平时素来稳重,这时也动了心气。
这会儿有侍卫进来禀报林缚来访,片刻后,侍卫领着林缚、高宗庭、叶君安、周普等人进来。
林缚看到马兰头、李良、孙壮等人也在这里,朝马兰头作揖施礼道:“就猜到马爷在这里,刚才席间的话过重了,我特地追过来给马爷赔礼……”
林缚这一赔礼,马兰头尴尬得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心头的火气瞬时消个精光,站起来回礼,说道:“末将在宴时确实莽撞了,该给大人训斥……”
刘妙贞将主座让出来给林缚坐,她就坐在长案侧旁。
林缚盘膝而坐,说道:“诈降之计,确实是张玉伯最先提起——张玉伯素来介直,能够信任,但他对陈韩三抱有幻想,也不难理解,我们所关心的是陈韩三是真心配合还是将计就计……”
“大人是想反过来将计就计?”马兰头之前对陈韩三仇怨太深,所以一时间气血冲头,没有想到太多,经林缚这么解释哪可能再想不明白,为刚才没来缘的怨气感到不好意思。
“不那么简单啊!”林缚摇头说道,“陈韩三窝在徐州城里不出来,就拿他没有办法——但既然高先生都开口称此计甚妙,我怎么也要配合将戏先演下去再说,倒害马爷平白无故挨我一顿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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