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肖魁安闷声应道,淮西不要说战马了,骡马也是奇缺,肖魁安每季按着人头收点钱粮,又不能扰民,哪里去搞三五百头骡马来?只想着派人去找刘大人想办法。眼前这局面,也叫他没有底气跟董原争辩。
肖魁安借口去看下面将卒埋葬村民尸体,走开了,跟在他身后的一名亲信,轻声说道:“过几天就是彭城郡公的大喜之日,将军怎么还没有想到派人送一份礼过去?”
“……”肖魁安停下脚步,往东面望了一眼,心想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在淮东时还没有感觉什么,到这时才晓得淮东事事要顺心得多。
肖魁安本是淮安府军校尉,勉强算是中级武官,而林缚整顿淮安军政,他才得以执掌府军。而后随刘庭州组渡淮军北上,遭受大败,事后并没有遭受严厉的处罚,还得以继续统领府军,这要算林缚对他手下留情,甚至还在刘妙贞率流军东进时,肖魁安得以率部渡淮守沭阳。这一步才叫肖魁安真正的发达起来,担任淮东军北军指挥使不说,部众也从两千余人扩编到一万两千人,随后才有机会随刘庭州出镇涡阳,真正成为一军之主将。
肖魁安晓得自己能有今天的地位,跟刘庭州的提拔、信任有最直接的关系,但没有林缚的帮衬,他绝无可能坐到今天的位子,他心里对林缚还是感激的。
如今刘妙贞嫁给林缚为妾,吵吵嚷嚷,天下皆知,肖魁安按照道理是要送一份礼过去的,但想到刘庭州的态度,肖魁安又颓然放弃,不管怎么说,他都不能背叛刘庭州的知遇之恩,没有吭声,继续往寨子外走去。
看着肖魁安离去的背影,陈景荣跟董原说道:“肖魁安怕是应付不了陈韩三……”
董原只是看了肖魁安一眼,没有说什么。
肖魁安是刘庭州从低层提拔起来的将领,其部众的底子是淮安府军,底子算不上多好。
孙壮弃睢宁、宿豫两军,纵刘妙贞东进,当时的淮东步军司北军就只能裁撤掉,林缚将淮东步军司北军的编制给刘庭州,以换取刘庭州在刘妙贞东进一事上的沉默。
肖魁安在淮安府军的基础上,又在沭阳、海州招募流民壮勇,才有今天信阳军的规模——肖魁安是从底层提拔上来的将领,有些才干,但他手下将校,大都没有经历什么硬仗,难说堪用。
也不能信阳军说一无是处,好就好在刘庭州西调之后,学淮东在濠州垦荒屯田,又信阳军将卒的家小大都迁到濠州安置。刘庭州顶住压力,在濠州给将几万亩田地配给将卒家小,使得普通将卒虽谈不上不畏死,但也忤于军纪。
一支军队,只要做到军纪严明,就有精兵的底子在——肖魁安所部信阳军不能说不堪一击。
肖魁安的崛起跟刘庭州有直接的关系,董原也晓得他不是自己能拉拢的,也相信淮东不是没有拉拢过肖魁安——也恰恰是刘庭州在淮西能够依仗肖魁安,在淮西诸多事务上,都能跟董原分庭抗礼,同样肖魁安有刘庭州可以依仗,对董原这个顶头上司也是口服心不服。
董原心想,叫肖魁安在信阳吃些苦头也好,但信阳这边终究不能全依仗肖魁安。
“孟大人来了!”侍卫打马过来禀报道。
“好,尔等随我快去迎接。”董原说道。
这个“孟大人”不是前段时候守住信阳的孟知祥,而在知府任上给罢官的前任知府孟轸,与孟知祥同出潢川孟氏,论辈份比孟知祥要长一辈——孟畛是陈西伯的门生,给视为西秦党人,崇观末年楚党势大,孟畛受信阳一桩案子牵累而给罢官致仕,迄今犹在乡野。
信阳知府弃城逃跑,孟知祥率信阳城里的诸宗族子弟最终守住城池,叫董原认识到信阳的宗族势力保存情况,要比大多数低丘平原的寿州好得多。信阳这边虽说让肖魁安率部过来驻守,但董原这时候真正想到用的,还是信阳的地方势力,用地方势力压制肖魁安,继而压制刘庭州在淮西的影响。
如今淮东如日中天,董原晓得留给他的时间不多,要是一两年间在淮西没有一个规模,那接下来一切就都很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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