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墁道上,淮东缺乏能与奢飞熊有一战之力的勇将,而奢飞熊的猝然出击,又叫淮东附城的将卒措不及防。最先登上墁道的一队淮东甲卒,又如何能抵挡得住奢飞熊率扈兵如狼似虎的扑下来?接连两队甲卒都给奢飞熊杀得丢盔弃甲,连所携的数十枚火油罐都没有点燃,从墁道滚落下去,或碎或残。
奢飞熊连着喊过十一声“拿刀来”,也接连打毁十一把狭脊战刀,他的人也已经打到墁道的底端,壕堑就在眼前。淮东军也不急于过来围攻,而是从两翼围住墁道底端,守住阵脚,以弓弩相射。
奢飞熊肩背各给射中一支箭,更多的箭给鳞甲弹落,即使所中的两箭也算不上重创。奢飞熊见淮东军的阵脚依旧稳若金汤,他不能靠打溃一队淮东卒将淮东军的整个阵脚打垮掉,只能且战且退。
奢飞熊连杀十数淮东卒,夺下整条攻城墁道又安然退击,还叫弓箭手射火箭将墁道角那些打碎的火油罐点燃,使十数淮东卒身上着火,狼狈不堪的滚地灭火。城头的守兵的斗志也迅速复苏,甚至还果断的射杀城下阵脚慌乱的淮东军卒。
在当世,在残酷的刀枪血搏中,勇将对士气的鼓舞是立竿见影的,更何况奢飞熊的身份绝不一般,在他们的心目里,大公子还未尝一败过!
凌晨前争夺城头,天亮之后,淮东将抛石弩等战械也推出来,即使火油罐在过去二十余天大量消耗,投射的密集程度不如开初,但也叫守兵难以在城头立足。
在天亮之后,奢飞熊就率断后兵马,从城头撤出,利用事前的部署,诱淮东兵马进塞,在塞内利用他们熟悉的地形跟淮东军进行撤退与反击的拉锯。
西门、南门早就给奢飞熊派人用砖石堵了严严实实,非短时间里能够了打通,借墁道能上城头,但下城头的登城道或毁或残,无法将战械运入城头。
兵马分散进入塞中,伤亡极重,敖沧海下令将抛石弩调来,贴着外城墙架置,往城里发射石弹,以限制浙闽军断后兵马对淮东军反噬式的攻击。
缠战到黄昏,夹河防塞的守兵都集中撤到西塞北城内外及西翼。虽说付出极大的伤亡,但奢飞熊成功的将淮东兵马都封锁在北城之外,也叫淮东兵马没能从两翼绕过外城穿插到防塞的背后。
“点火吧!”奢飞熊望了夹河防塞
在北城之前有条横巷子,奢飞熊叫人在每个院子里都堆满柴草,浇上火油;此时,夹河防塞里仓促带不走的大量物资,也都集中在这里烧毁。
这时候一声令下,自有将卒沿巷引火,很快就有浓烟升腾而起,浓烟之中的火焰,也如恶魔吐出的毒舌在夹河西塞的中间形成一条火带。
火势盛烧,奢飞熊果断率部撤出城去,也叫西翼的兵马交替后撤,封住西城外的侧翼通道,以免给淮东军借过追上来。
奢飞熊今天三度身先士卒,持刀枪到阵前激战。虽说成功激励将卒死战的勇气,坚定将卒的作战意志,但也负伤不轻。
最后撤出时,诸多将领热血的跳出来留后监视,奢飞熊则率主力全力跑在前面,在月色里,跑出十数里,就剩下三五百守兵的横山城也遥遥可望。
杉溪断流,但信江里还有浙闽水军的战船,只要跑到横山城北、信江之畔,那时水陆相依,就更容易摆脱淮东追兵的纠缠!
“禀少帅,”留后监视淮东军动静的游哨驰马追上来禀报道,“少帅离开后,淮东军非但没有派人去扑灭塞中大火,而且城里的淮东军正飞快后撤;西翼本有通道,但淮东军也无追击之意,而是往其高地营寨收缩……”
“什么!”奢飞熊今天打得极为畅快、极为痛快,少说给淮东军留下千余伤亡。但是,他不会相信淮东军就因为今天千余伤亡就会放弃追击他们。
淮东军不追,必有蹊跷的地方,奢飞熊思虑难安,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错漏过去!
这时候,极远处似有隐雷在滚动。这声音听上去怪异,但是入夜后在月下也看不出太远!就听见南面有数匹马奔来,还没有靠近来,就大声呼喊:“淮东儿泄湖放水,诸军避水!”
奢飞熊脸色惊谔,他想不到淮东军会在他们出塞西撤之后泄湖放水——这对淮东军有什么好处?当然淮东军指望着大水给其前垒营寨及夹河防塞的抵挡之后,还能将随他断兵的万余兵马都卷下河吗?
诸将都仓促军卒往西端的山坡走,以免给随时会追来的大水卷走。虽说营伍散乱,但后面没有追兵过来,奢飞熊倒也不太担心什么,当然也派出扈兵去各部督促人马到高地临时驻营,谨守阵脚,以免淮东军在林里暗藏少量尖兵过来偷袭——
淮东军或者说东海狐到底想干什么?奢飞熊还是百思不解。
虽说大水很可能会将沿河的道路摧毁,增加他们撤往信江南岸的难度,但淮东军从后面追上来的道路也更有可能会没于大水啊,林缚为什么要堵住他们追击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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