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熙刚想把发生在昆仑山的事情全部道出,可一时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一拍脑袋道:“我这些天真的遇到太多变故,脑袋乱得很。我怕讲出来连我自己都听不懂啊。”
兮伯吉甫道:“你身体要紧。还是先睡一觉,明天整理一下,再慢慢告诉我吧。”
李鸿熙刚要离开,突然想起什么,把手伸进衣服里,慢慢摸出苏季给他的七色稻穗,交给兮伯吉甫。
兮伯吉甫疑惑道:“这是?”
李鸿熙道:“苏季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他说你尝过之后,或许能想起一些重要的事情。”
此时,姬宫湦微微一怔,转念一想,蓦然回忆起兮伯吉甫教授《关雎》的时候,曾经想不起这首诗是为谁所做。莫非吉甫太师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吃下那七色稻穗才能想起来?
兮伯吉甫接过稻穗,举到眼前看了看,面露怀疑之色。
“你怕它有毒?”李鸿熙问。
兮伯吉甫放下七色稻穗,面色凝重道:“人心叵测,不得不防。”
李鸿熙低头思索片刻,忽然一拍脑门道:“太师!我想到一个人。这个人一定知道这稻草有没有毒!”
兮伯吉甫微微阖目,“你是说……她?”
李鸿熙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她入宫之前曾是朝歌‘阎王愁堂’的巫医,就算一般大夫不知道的奇花异草,她也一定会知道。”
兮伯吉甫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不过瞬间有黯淡了下去,“可是她现在是代罪之身,我们三番五次跟她来往,怕是不妥。”
李鸿熙释然一笑道:“平时肯定不妥,但今晚基本所有人都在晚宴上,忙着迎接太子。咱们现在去是最合适的。”
稍作沉吟,兮伯吉甫道:“事不宜迟,这就动身!”
姬宫湦不由得兴奋,暗忖自己跟过来果然没错,只要太师和李将军在一起,肯定会密谋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然而,回头望了望灯火阑珊的宫殿,他却开始心急,若耽搁太久,父王一定会担心。
一番复杂纠结过后,他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心,决定跟上去看个究竟。
大雨中,姬宫湦默默跟在两人身后,来到王宫的东南角。
面前是一堵被手腕般粗细的藤蔓筑起的墙,藤蔓之间贴的密不透风,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被那异常粗壮的藤蔓缠绕着的是一圈锈迹斑斑的铜栅栏。
兮伯吉甫和李鸿熙,径直走了进去。
姬宫湦快步跑上前去,却被一排栅栏挡在外面,并没有发现入口,仿佛刚才的两个人是直接穿进去的一般。
扒开藤蔓,姬宫湦从狭小的缝隙向里面窥视,透过昏暗的光线可以看见门里面杂草丛生,里面是一座由木板和土砖随意搭成的宅院,还能闻到一股浓烈的恶臭扑鼻而来,恶心得他差点吐出来。
周围没有灯光,一片死寂。
惊愕地四下张望,姬宫湦感到后脊发凉,一种隐隐的恐惧爬上心头——他想起自己来过这个地方。
这座宅院以前是冷宫,是出了名的“不净之地”。后宫皇妃们为了争宠,经常斗得你死我活。不少失宠的嫔妃宫女都是趁夜被拖进这里,甚至有的被直接弄死在里面。
姬宫湦回忆起一个叫“小绵”的宫女阐教告诉他,若想知道狐夫子的事情,就要夜里独自来这个地方找她。可是由于害怕,他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交错的藤蔓间,他发现一个勉强能容纳自己的缺口。姬宫湦回头望了一眼,身后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现在一个人走回去只怕更加恐怖。他知道太师和李将军一定就在里面,于是咽了一口唾沫,用力扒开藤蔓,掌心被划破也忍住了疼痛。铁门的宽度刚好能够让姬宫湦的头伸进去,他深吸一口气,费了好大的劲终于钻了进去,身上的锦袍已经被潮湿的泥土染成肮脏的颜色。
他刚要开口呼喊里面的两个人,忽听宅子里传出一个女人幽幽的声音:
“二位大人,好久不见了。”
姬宫湦倒吸一口凉气,突如其来的恐惧萦绕在心头。那女人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他记得上次来听到的也是这个声音,活人是不可能住在这种封闭的恐怖宅院里的,莫非里面住的是一个女鬼?
想到这儿,浑身的汗毛一根根竖立起来,两腿之间的裤子已经湿透,被凉风吹得凉嗖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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