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的时候,苏季已来到乾元山。
黑暗的山路上,只有他一人,仿佛天地间只剩他一个人。
他手里紧紧握着一把发光的青铜剑,目光深邃而踌躇,漆黑的瞳孔,已经和夜色融为一体。
尽管走得很快,走得很急,但他并不清楚目的地。虽然感受到微弱的玄清气,但他只有大致方向,没有确切的位置。如此漫无目的地找下去,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世间有数不清的山,乾元山是其中之一,尽管被誉为阐截十岳之一,在苏季看来也没什么特别出奇之处。
苏季走过很多座山:昆仑山、乱石山、骊山、云梦山,无论哪座山都没有乾元山难走,并非这座山道路崎岖,而是苏季的心情沉重。每迈出一步,他不知道下一步会看见什么,不知道即将面对怎样的险境,甚至根本不敢去想。
即便如此,他的步伐依然没有一丝犹豫,义无反顾地在黑暗中寻觅,片刻不曾停下休息,没有人能让他停下。此刻,他的目标很明确,只有一个,就是找到她。
“师父!”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兀响起!
苏季身子一动,回头看去看见一道金光沿着地面赶来,急停在苏季面前,金光消散,正是花如狼。
花如狼所使用的是一种叫做“纵地金光”的陆上神行之术,自身能化成金光,瞬间移动可至数千里。修炼这种法门的人,玄清气循小周天经脉运行,自足底涌泉穴,双膝血海穴,臂上青灵穴,三处溢出,至少拥有玄清三境修为。
见到徒弟惊人的进步,苏季深感欣慰,记得自己之前回云梦山的时候,除了陆压道君和独目医仙,没有惊动别人。可是花如狼能够看见,说明他不仅修为精进,而且眼力极好。
“你怎么来了?”苏季问。
花如狼道:“我担心师父一个人有危险,特来相助。”
苏季打量着花如狼,感觉他有点不对劲,可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也许只是错觉吧。
师徒二人结伴而行,寻觅了很久,前方出现一个垂髫童子,一袭白色长袍。苏季心中一喜,想必总算找到这座山上唯一活着的生命。
花如狼走上前去,彬彬有礼道:“这位仙童,请问……”
还不等话说完,白衣小道士不带任何语气地说道:“家师有命,任何人不得进山,违者杀无赦!”
苏季自我介绍道:“我是阐教前任教主武吉门下弟子,请问仙童可曾见过阐教十二灵台首座,柴嵩,柴道长。”
白衣小道士面无表情,又重复道:“家师有命,任何人不得进山,违者杀无赦!”
苏季道:“敢问尊师是哪位?”
白衣小道士答非所问,只是不停重复着:“家师有命,任何人不得进山,违者杀无赦!”
苏季和花如狼互望一眼,发现这白衣小道士,反反复复只有这么一句,连第二句新鲜的都没有。重复几遍下来,苏季打量着白衣小道士,暗忖这孩子的脑子应该有问题,不然怎么只会说这一句话?
凑近仔细一看,苏季恍然大悟,原来这白衣小道士不是人,而是一个莲藕人!它和莲花散人送给师父武吉的‘莲生’,属于同一种莲藕人,只不过长相不同而已。
一路走下来,苏季遇到不下二十个莲藕人,望着一个个足能以假乱真的莲藕人,苏季不禁啧啧称奇,原以为莲生是新奇的宝贝,想不到乾元山上居然有这么多。每个莲藕人的长相各不相同,但每个莲藕人嘴里都只说同样的一句话:
“家师有命,任何人不得进山,违者杀无赦!”
“家师有命,任何人不得进山,违者杀无赦!”
“家师有命,任何人不得进山,违者杀无赦!”
四面八方回荡着同样一句话,连语气都一模一样。两人所经之处,莲藕人一个接一个开口讲话,声音在耳边此起彼伏,昏暗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两人继续往前走,沿途看见一座座简陋的茅屋,似乎是乾元山门下弟子休息的房间。门窗残破不堪,破窗被风吹得“吱吱”作响,屋里积满厚厚的灰尘,屋檐下的蛛网也落满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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