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子厚兄,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不用担心。如果有些人只攻击介甫公的术。那么这次介甫公十分困难了。但他们只是利用介甫公青苗法一些弊端。明是攻击青苗法。实际攻击的是变法本身。术是手段,法是根本。根本是官家,现在官家未反应过来,一旦反应过来,你说他们会不会得逞?简单的一句,介甫公一下,谁来发起这个变法?”
两人沉思。
当然,这是根本所在。只要这个根本不倒,暂时王安石就不会倒。
不过众口铄金,天知道皇上能不能挺住,不被蛊惑呢?
但王巨说了这么多,也算是对得起章惇对他的期望。
“子厚兄,木棉司如何?”
“这个不提了。”章惇郁闷道,然后开始诉起苦水。
第一是棉花价格的下跌,如果不下跌,国家拿了大头利润,又不会惹起攻击了。然而从春天起,一床棉被下跌到七贯钱。与前年冬天的五贯钱相差不大,况且朝廷还要负责销路,这个负责销路,就会产生大量支出。所以许多大臣又上书,说什么与民争利。
关健是章惇如果不及时调整价格,拖到冬天,新的棉花制品上来,积压更多,那么价格会下跌得更厉害。所以大臣攻击,他还不得不挺着头皮将价格一步步降下去。
另外一个问题更头痛了,那便是移民,这个移民是好政策。无论是福建路还是江南西路,如今人口密集不可想像,地狭人多,导致许多下层百姓生存十分困难。
大规模移民后,这个问题立即得到缓解。并且移的是贫困百姓,到了南方后,他们也得到了生路。
但用意虽好,实际不是如此。
首先现在百姓多不愿意离开家乡,除了福建路沿海地区百姓能接受外,其他地区百姓都对离开家乡产生恐惧。
其次,在执行移民过程中,因为人数多,动用的官吏多,必然会产生一些不好的事。
再次大规模移民,当地的豪强便没有廉价的劳动力,包括工匠、佃农,甚至寺院都不能租用便宜的劳力。也就是两路无论从上层阶层,或是从宗教,都不想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这些人又与吕氏兄弟、韩文一样,掌控着当地的舆论权,一是造谣,二确实有一些不好的现象,于是当地百姓立即对官府主持的移民产生了排斥。
甚至一些乡绅都将弹劾的疏奏递到了京城进奏院,这又成了大臣攻击的依据。
章惇一股脑将苦水倒完,道:“难哪,难哪。”
“子厚兄,你又错了,我举两个例子,第一是蔗糖,很早以前,中原多是饴糖,只是因为唐太宗从天竺摩迦陀国引进了石蜜技术后,甘蔗种植才得以推广,这是蔗糖的根本。也就是蔗糖是站在唐太宗与前人这个肩膀上才得以出现的。第二是占城稻,占城水稻种植历史不知几千年,然而有谁注意?正是因为真宗先帝派使引进,所以我朝才得以推广,稻米渐渐成为主流粮食,也正因为这种高产粮食的推广,我朝才得以养活更多的百姓。”
“与木棉有何关系?”
“木棉在我朝出现也很早了,西域的草棉子不适宜引进,但岭南很早就出现了木棉,这也是前人的基础。然后我与官家共同谋划,派使去岭南,由内藏库经营木棉。这也是我与官家站在前人肩膀上才取得的成果,前人功劳最大,其次是官家,然后是商人。没有商人疯狂的炒作,就不可能出现前年疯狂的价格,这也是功劳!正是这三者之功,才有了木棉司之利。”
“啊。”
如果没有王巨,棉花推广还要感谢一个人,朱元璋!
若没有朱元璋,可能棉花在明朝还继续在南方慢慢折腾。正是朱元璋重视了棉花,棉花种植才开始了普及,然后黄道婆进一步推动,棉花才大规模的种植,正是因为有了棉花,明朝才初步正式经营辽东。
这个过程很缓慢的,所以才没有了暴利现象。
如今这个暴利,一是王巨的谋划,二是商人的推动,所以王巨才说了商人之功,不过这一条章惇就不知道了。
因此某种意义上来说,木棉司确实是在与“民”争利。
“子安之意,还是将经营交给商人?”
“子宣兄,物以稀为贵,种的越多价格越便宜,现在交给商人,商人也不可能答应五贯钱的价格了。并且以后种的越来越多,它不仅在岭南,福建路,江南西路与荆湖南路的南部地区也能种植,随着种籽的进化,以后就连河北河东都能种植。朝廷如何能垄断。再说衣食住行,衣食为首,它关系到民生,百姓的温饱,朝廷可以调控,然而自古以来,有那一个王朝垄断经营了衣食?”
这是一个选择题,如何选择,王巨没有说。
章惇沉默。
“子厚兄,现在并不严重,因为种得还是很少,依然是奢侈品,所以不能说是民生。这几年朝廷可以垄断经营谋利,也可以交给商人经营,化解一部分商贾对朝廷的怨气。但最重要的乃是这个舆论问题,它是最不好解决的。”(未完待续。。)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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