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巨又让曹小理说话,名小曹小理,实际人都五十多岁了。
他同样冤枉,也是因为救急,向风吉借了六十五贯钱的高利贷,夏收上来,将麦子卖掉还高利贷,然而仅是两个余月时间,不知道风吉是怎么算的,生生变成了八百六十多贯。
许多大臣差点狂叫,我倒!这是什么样的利息?
其实原先曹家还是不错的,然而现在悲催了,为了偿还这个高利贷,生生将家中的房子,五十亩耕地。一起送给了风家。但没完。如今曹小理还欠着风家四千六百多贯高利贷。
曹小理说完,颇是纳闷:“陛下,诸位大臣,草民不懂,为何六十五贯钱仅两个余月变成了八百六十多贯,但将房子耕地抵押给风家后,余下的还有四百多贯,整整三年多了。怎么只涨到四千六百多贯?这个账草民算不明白啊。”
谁能算明白,才怪呢!
但还好,曹家还没有出人命。
接着到了徐有福,同样是借了高利贷,不久后,房屋田地一起抵押,但徐有福有一对儿女,还不起高利贷了,让风家将他的儿子女儿,不知道卖到什么地方。
四人说完。号淘大哭。
王巨安慰道:“诸位,既然朝廷派中使下去盘查。又将你们带到京城,陛下会给你们讨还一个公道的。”
说完,让侍卫将四人带下,又说:“将余下的百姓分批带上来吧。”
范纯仁问:“太保,这是怎么一回事?”
“范右丞,诸公,诸位,我从密州返回,就听到富公安公带着河南府与陕州的两百余乡绅,为民请命。虽然我嘴都快说破了,银行司打击的只有高利贷,即便齐商税,让一些行商的权贵也开始交纳商税,但最后他们受益会远远超过这些税赋。但还是有人反对。不过这是京城,而且朝廷对银行司十分慎重,普通的商贾敢来京城抗议?”
“因此我很快得出一个结论,这些乡绅都不是普通的乡绅,多半是放高利贷的,银行司打击的就是高利贷。因此我觐见了陛下,请陛下支持。随后我让李侍郎带着一些皇城司的人秘密去陕西,同时让蔡京知陕州,配合李侍郎,同时必须将消息封锁起来。”
“李侍郎这一行只有十几天,一半时间就在路上了,然而短短时间内,所查出来的情况,简直让人不能想像。”王巨说完,用手指着外面。
外面侍卫又带进来十几个百姓。
朵殿里还有更多,但得分批了,否则就一哄而来,也说不清了。
王巨一一询问。
实际从陕州来的近百名乡绅当中,也有一些人还是不错的。
然而这次王巨是有心要杀鸡赅猴,至于李定就更不用说了,如果吹毛求疵,即便范纯仁,也能在他身上找出一把虱子!
所以在这些百姓的指控下,这近百名乡绅立即全变成恶迹斑斑的恶魔。
一直指证到了三更时分。
但听着这些百姓悲怆的控诉,任何一个大臣也不敢产生睡意了。
终于指证完了,王巨说:“不错,银行司是与民争利了,如果说这些劣绅也算是民的话。但他们就是民,富公,司马公,刘公,程公,张公(张问),冯公(冯伸己,前相冯拯之子),安公,难道以你们的身份,要为这样的民请命吗?”
“富公,昔日我拜于我恩师门下,恩师见我脾气暴臊,不欲收之,不过幸好我早有了准备,故意用六问诱惑恩师。恩师头痛了,收吧,我的脾气实在不能让他满意。不收吧,以为我有才华,一个有才华的人无人教导就可惜了。”
许多大臣听到这里,皆莞尔一笑。
这也是当年的一件雅事,不过随着朝堂越来越诡秘,许多人都忘记了这件雅事。
就连赵顼听到这里,脸色也放松下来,露出古怪的笑意。
王巨又说道:“恩师那天很头痛,然后就坐在哪里想啊想,实际呢,当时看着他的表情,我心中很想大笑一番。”
“哈哈哈,”赵顼听到这里,想一想张载当年的模样,倦意全无,终于乐了起来。
王巨等他笑完了,继续说道:“最后恩师拿出戒尺,打我的手心,每打一下,便说一个字,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忠、孝、勇、谦、廉。二妹说,这个人真坏,恩师瞥了二妹一眼,也不作声,不过我当时心中却是极欢喜,有门了,恩师终于收下我了。但是陛下,臣的手当时真的很痛啊。”
赵顼又忍不住乐了起来。
“最后恩师又说了一句,君子温润,温润似玉。陛下,然而臣生在边荒之地,从少年起就蒙上了血色生涯,委实温润不起来,恩师最后叹息地说,想你做一个君子,看来很难,那么以后就做一个大宋的良臣吧,或如张亢公那样,利用你的军事才华,守卫陕西一方百姓安危,某就心满意足了。然而这么多年来,臣官越做越大,也远远地完成了恩师的寄托,但离这个君子温润,温润似玉却越来越远了。因此看到脾气温和之人,我特别在仰慕,包括范右丞,还有富公。说实话,庆历五大君子当中,富公你不及范公之高洁,也不及庞公之善于政务,更没有韩公的霸气,同样没有文公的阴鸷手段。但因为你温和正直,所以在我心中一直很敬仰,以为仁宗后两个半君子,仁宗占据一个,你,范公与恩师各占据半个。”
说到这里,王巨开始摇头:“但今天,你不仅让陛下失望,同样也打破了我对你的仰慕之情。带着这种民来抗议,来恶心陛下,还能算是一个君子的作为吗?”
范纯仁叹息一声。
完了,富弼、司马光、刘几、程颢、张问、冯伸己、安焘,一起被踩到茅坑里,这一辈子也休想爬起来了。(未完待续。)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