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前的三人,都愣住了。
随着骏马缓缓踏出阴影,三人清楚地瞧见了马背上的郎君。
白衣胜雪,凤眼高鼻,他的容貌恰似月下谪仙,风姿气度更是举世无双,整个建康城的郎君加起来,也不敌他万分之一。
这般神仙人物,眼底偏偏藏满戾气。
檐角阴影笼罩着半张脸,他像是堕入魔道的佛子。
他居高临下,微笑:“谢麟,谁给你的胆子,叫你诱拐我的女人?”
谢麟还是头一回对上萧衡。
早前就听说过,萧家的这位九郎君,温润如玉见多识广,原以为只是个被谣言夸大的凡夫俗子,可今夜一见,对方确实气质不俗。
虽然在笑,但那双凤眼里藏着深不见底的晦暗,像是一头蛰伏在黑暗里的野兽,令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险。
谢麟嚣张的气焰弱了下去。
他望了眼裴道珠,想着她即将被萧衡糟践蹂躏,不禁又鼓起勇气:“男未婚女未嫁,裴家姐姐怎么就成了你的女人?!”
萧衡嗤笑。
他从怀袖里取出那颗明珠。
世所罕见的明珠,被他生生捏出一道扭曲的缝隙,已是不值钱了。
他把明珠抛在手上玩儿,嗓音戏谑:“与其担心她,不如先担心担心你自己。谢麟,偷盗明珠,该当何罪?我的东西,也是你能偷的?”
谢麟和裴道珠同时愣住。
裴道珠不敢置信:“世子爷?”
谢麟双颊通红。
偷东西送给佳人,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他挠挠额角,顾左右而言他:“你说丢了明珠很难过,我想着得送一颗更好的给你,哄你高兴,可我手上又没有,所以才……”
他结巴半晌,突然不耐烦地对萧衡喊话:“小爷敢作敢当,偷你的明珠又如何,想偷就偷咯!可萧衡你又算什么正人君子,裴家姐姐明明不愿意给你做妾,你还非要逼人家——”
“逼她?”
萧衡挑眉。
他望向裴道珠:“我竟不知,好好的婚事,在你眼里,竟成了逼迫……也罢,明儿就是你过门的日子,你若实在不肯,那就把这门亲事作罢。只是,你得在吉时到来之前,归还十万两聘礼。”
他态度温柔。
仿佛很好讲话的样子。
可落在裴道珠眼里,却像是吐着红信子的毒蛇。
他说的轻巧,归还聘礼就作罢婚事,可她上哪里弄那么多银钱?
他不过是在故意刁难!
就像野兽捕捉到猎物,不急于一口吞下,而是反复拨弄玩耍,猎物在他掌心徒劳挣扎的模样,便是他觉得最有意思的事。
少女笼在宽袖里的双手,忍不住死死掐紧。
因为难堪,面颊更是雪白到毫无血色。
谢麟却看见了希望。
他翻身下马,认真道:“裴家姐姐,我这些年只顾花天酒地,虽然没有好好攒钱,但我阿娘手里是有钱的!你等着,我这就去筹钱!吉时之前,一定凑够十万两纹银!”
他郑重地抱了抱裴道珠。
十六岁的少年,正是长个子的年纪,比裴道珠要高出半个头,身形劲瘦结实,只是胸膛却还没有变得足够宽阔,瘦削的双肩也并不能挑起儿女情长。
他兴奋地筹钱去了。
萧衡又瞥向萧荣。
他讥讽:“四书五经都没读透,前程尚未锦绣,倒是先学会了诱拐女子养做外室。偏偏手段还不怎么样,落得个被外人讥笑的下场,简直丢尽萧家脸面!”
萧荣双颊涨红,难堪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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