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衡道:“郑擎虎在临死前,曾说朝廷里有北国的奸细,甚至,那奸细还可能身居高位,是高门世家里的人。二十年前在西海城夜开城门的,与后来出卖郑家的,很可能是同一人。”
“若是高门世家的人……”裴道珠迟疑,“有没有可能他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家族呢?”
“哔啵”一声,烛台上的灯火熄灭了。
周遭陷入黑暗。
寒风在窗外呼啸,如万千鬼怪在怒吼。
萧衡紧紧握着她的手。
如果整个家族都是奸细……
未免太过骇人听闻。
正值黎明之前。
城郊,天地沉黑如深渊,纵横的山脉河川更如泼墨。
风雪盛大,一座破落废弃的驿站掩映在树林深处。
呼啸声中,忽有两盏灯火自远处亮起,车轱辘声由远而近,一辆马车疾行而来,很快停在了驿站外。
裹着狐裘、戴一顶狐毛帽子的郎君,手提灯笼,艰难地走出马车。
迎面而来的寒风刮得他面颊生疼,他抬起眼睫,灯笼那点微弱的火光堪堪映照出他憔悴的脸,正是萧荣。
“挑的什么鬼地方……”
他抱怨着,小心翼翼地摸进驿站。
驿站深处的房间点着灯火,一炉金丝炭为这冰天雪地添上了些许暖意。
精致的八幅刺绣屏风横陈开,阻断了萧荣的视线,只隐约瞧见屏风后坐着一位年轻郎君,拥一件雍容昂贵的紫貂毛斗篷,坐姿慵懒而淡漠。
萧荣眯着眼,试探:“您就是北国接应我的人?似乎太过年轻。”
投靠北国,是他前些日子做的决定。
有萧衡在,他永远别想在朝堂上有立足之地。
唯有投靠北国,为皇太子效力,才是他唯一的出路。
因此,他耗费无数心血和人力,想方设法搭建关系网,暗中寄了很诚恳的书信给北国皇太子,才终于在前两日得偿所愿。
对方对他的投降很是欣慰,还通知他今夜来这里说话。
只是接应他的人看起来比他还小,与他想象中不一样,似乎很不靠谱。
面对他的质疑,屏风后的郎君轻笑一声,没有作答。
萧荣被他的怠慢所激怒:“我是诚心投靠太子殿下的,你可不要不识抬举!我是萧家的郎君,手中握有无数机密情报。如果这就是你们对待我的态度,那么我这就打道回府,再不叨扰你们!”
屏风后,传来更加轻蔑的笑容。
萧荣的脸涨得通红:“你在讥笑我?你什么意思?!”
屋内,忽然燃起无数灯盏,一瞬间把整座驿站照得亮如白昼。
几名美貌的婢女姗姗而来,优雅地撤掉了刺绣屏风。
萧荣看清楚了屏风后的郎君,不禁彻底愣住:“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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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安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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