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学海不解:“山鬼?”
施兰生点点头:“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陈学海道:“昔日屈子做《九歌》,乃是抒胸中郁郁不得之志,哪里又真的有什么山鬼?”
南七闷头道:“怎么没有,公子你可不知道,此地已近楚地。山鬼呀就是那山中草木精灵所化,能变作俏丽女子,吸人魂魄,防不胜防。”
施兰生呵斥道:“南七!”
南七嘿嘿一笑,冲那其余几个船工一指道:“不信你问他们几个,长年走水路,哪有没见过的。”
陈学海只见南七说的振振有词,此刻夜风凉如刀,阵阵水浪声中那呜呜咽咽的声音一下远,一下近。近时就仿佛贴在人耳边,陈学海不禁打个寒战。
施兰生瞪一眼南七笑道:“北楼兄,屈子《九歌》既抒胸中之志,又写楚地之事。这世上的事本无定论,不同之人可见不同之事。不知陈兄可去过我陕西的洛南?”
陈学海定了定神摇头道:“小弟世居浙江,不过才来陕西数日,不曾到得。”
施兰生笑道:“那里有一座阳虚之山。”
陈学海便问:“可是《策海·六书》所载的黄帝与仓颉南巡所登的阳虚之山?”
施兰生笑道:“正是!当日仓颉因在阳虚之山造了字,石破天惊,天降谷雨,鬼哭龙藏。”
陈学海便道:“我轩辕后人,从仓颉造字开始,便离了蒙昧愚钝,终开了华夏文明先河,那天地失色,鬼龙变异也不为过。”
施兰生道:“屈子之才,旷古烁今,文章实为天籁,为万物所发声,得见山鬼,也并一定是虚妄。”
陈学海道一声惭愧,见施兰生虽是船家之子,但学识渊博,见识不凡,便与施兰生生了惺惺相惜之感。
南七拍开一坛高粱酒,给施兰生和陈学海斟上半碗,将剩下的递给余下诸人。
施兰生提碗道:“兰生本不饮酒,今日破例,敬兄台一碗。”
陈学海一把抓住施兰生的手腕,问道:“兄弟贵庚?”
施兰生脸色又红了红,低头道:“我是丙申年三月的,现下一十七。”
陈学海道:“我是甲午年一月的,长你两岁,你该叫我一声大哥了。”说罢,陈学海便与施兰生举碗对碰。
“要喝酒吗?怎么能少了我?”一个璨若银铃的声音响起。
众人回头,从甲板下到舱底的木梯上站着个少女。
灼灼火焰跳跃,映着她春花般的容貌,那嘴角弯弯一抹笑,就如娇艳牡丹嫩黄色的蕊。
众人不禁都看的痴了。
陈学海见田冬儿脸上半分病容都没有,神采奕奕,顾盼生姿,正如洛水神女。
田冬儿缓缓走下木梯,脚步交错之间,耳朵上的翠玉坠子反射出莹莹的光,越发衬的她肤白如雪,乌发如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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