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伤势究竟如何?诸位太医不必顾忌,还请明言。”肖夫人脸色很白,但她的眼神却是清明而坚稳的,目视着几位太医,语调铿锵道。
不管几位太医的诊断是好是坏,这个结果,他们都得面对。
谢璇不知怎么,便想起了那一句话。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可是……谢璇还是悄悄走上前去,将肖夫人微微颤抖着的手,握在了掌心,不出意外的一掌冷汗。
父亲不在,大哥如今又这样,她没有旁人可以依靠不说,还要做被旁人依靠的主心骨,母亲……只是不得不坚强而已。
那几个太医对望一眼,当中为首的,乃是贾院使,他当仁不让。上前一步,略一犹疑,才小心措辞道,“回夫人的话,世子爷的右腿小腿骨被石头碾得粉碎,不只伤及经络,程太医虽然做了紧急的处置,但猎场中毕竟药物有限,是以也只能勉强止血,缓和了伤势。但坏血残存其中,世子爷也开始发热……总之,并不容乐观。”
这话,说得算是委婉了,但在场的谢家人,哪一个听不出弦外之音?
肖夫人身躯一震,目光又含着期待与哀求望向其他的几位太医。
然而,不管是谁,都不约而同地避开了肖夫人的视线,不敢与她直视。
“冯院判?”李氏素日里有个头疼脑热的,倒是请这冯院判来看过两回,因而算是在这些太医中最为熟识之人,所以,便是问到了冯院判身上。
冯院判垂首,不敢去看肖夫人和李氏红湿的眼,沉声道,“下官的诊断与贾大人没有出入。世子的情况,委实不乐观,不过你们也用不着太过担心,至少至少不会危及性命不是吗?最坏的情况也无非”
“好了!不必再说!我都听明白了!”肖夫人沉声打断了冯院判的话,目光坚毅地望着床榻之上,已然昏睡过去的谢珩道,“诸位大人该怎么治,只管放心大胆地治,有什么事,有我担着。他若是有造化,自会痊愈,若是运道不好,也没什么了不得的,都是命。”
“夫人与世子夫人也不必太过担心了!下官与诸位大人一定竭尽全力救治世子,陛下也有命,再贵重的药材也不必吝惜,只管用。世子本就吉人天相,又有陛下龙气护佑,定然可遇难成祥。”贾院使连忙拱手道。
肖夫人杏眼中却是一片淡冷,“陛下自是洪福齐天,得陛下护佑,是我儿的福气。贾大人,事不宜迟,还请您与诸位大人,尽管施为。”
肖夫人话至此处,那些个太医自然不好耽搁,当下开方子的开方子,施针的施针,处理伤口的处理伤口,忙活了起来。而肖夫人和李氏却是万万不肯离开半步的。
有她们二人坐镇,谢璇倒是可以去做别的事。
从上房内退出来,小声交代了李嬷嬷帮衬着李嬷嬷处理着府中琐事,又交代了秋棠去厨房,交代给做点儿清淡的吃食。哪怕是都没有胃口,但好歹也得用些,可别又有人病倒了才是。
等到安排好了一切,谢璇抬起头来,便瞧见前方月洞门处站着一人。一身甲胄尚未脱下,他仰头望着头顶的石榴树,好似在观赏枝上的果子,虽然还未镀上红色,但已枝头累累。
只是,那人的背影却在这样的喜闹下,被反衬得透出两分寂寥。许是……现下的情形,也让她心境低落的缘故了?
谢璇望着他的背影,却是黯下了双眸,沉吟片刻后,终究是缓步走了过去,在他身后站定,轻声唤道,“三哥。”
那人,自然是谢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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