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她将手里的一张已经列好一半的单子递给身旁怔愣的紫莺,道,“先按着这单子下去准备吧!”
“是。”紫莺匆匆屈膝应了一声,接了那单子,不敢多留,领着剩下的几个小宫女和小内侍,匆匆出了殿门。
德妃这才缓缓转过身,往里走去,只脸上的笑容却是全然消失了。
“母妃为何将事做得这般绝?”李雍紧跟在她身后,终究是忍不住咬牙道。
“你若是早早听话,本宫也不想走到这一步,平白得罪了定国公府家。”德妃沉声道,脚跟一旋,在椅子上落座,一双桃花眼深沉地望向李雍。
“母亲还知道得罪了定国公府?此事,定国公府如何会善罢甘休?儿臣本来是想借着联姻之事,将定国公府拉上我们这条船,可母亲,却偏要拖儿子的后腿。”李雍一双眼充血赤红,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还是克制不住的颤抖。
他在等着圣旨的时候,有多么的忐忑和期待,在听到宣读的旨意之后,就有多么的绝望,乐极生悲,瞬间坠入千尺冰潭,亦不过如是。
“你少拿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再来糊弄本宫,知子莫若母!雍儿,你是从本宫的肚子里爬出来的,你的心思,本宫还能不知道?说什么棋行险招,将定国公府拉到你这个阵营里来,还要借由你父皇对太子的忌惮,取得他对此事的支持,你真当母妃是个傻的,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吗?这些都是借口!你不过是被谢璇那个小妖精给迷住了,千方百计想将她娶回家。若是从前也就罢了,定国公府确实能够帮你,若是能遂了你的心愿,母妃也想成全你。可是……如今却是不一样了,你父皇对定国公府忌惮已深,母妃在他枕边睡了二十几年,母妃了解他,他容不下的,定国公府迟早要大祸临头,母妃是绝对不会任由你为着一个女人,赔上自己的前程的。”德妃拉了李雍的手,语重心长道。
李雍却是用力挥开了德妃的手,诘笑道,“儿臣的心思,母妃竟然都知道?都知道,你心里不乐意,却还装作若无其事,背地里,给了儿臣这致命一击。母妃可知道,儿臣原本多么盼着今日赐婚的旨意?可这一切,全被母妃毁了。”
德妃脸上的温情瞬间被李雍的怨怼给冻结,她冷下眸色,抬手轻轻拭去眼角涌出的泪花,冷硬着嗓音道,“是!因为本宫知道,你已经鬼迷心窍,本宫与你说什么,都不管用,本宫只能用自己的法子来阻止你。”
“母妃不要再说什么为我好的话,既是为我好,你便起码该问我一声,愿意还是不愿意。”李雍头一次失了惯常的冷静,朝着德妃嘶吼了回去。
“这个世间,有几个孩子懂得为人父母之心?只有你自己也做了父亲,才会明白母妃今日的决定。就算你因此而恨母妃,母妃也不会后悔今日的选择。况且,母妃清楚自己的儿子,文韬武略,你输给谁?那谢璇待你又有几分真心?从前,母妃或许还会认为你们之间,有些小儿女的感情,虽然不成熟,但至少真挚。可经过那日赏春宴上事,母妃便看清楚了。谢璇此人肖母,心机深沉,她待你,真心不知有无,却绝对少不了利用!若你不是豫王,若你不是可为倚仗,她可会多看你一眼?”
总归是自己的孩子,德妃到底是不忍心,见他这般难过,心里也是不好受,缓下神色,对着李雍轻言缓语地晓以利害。
李雍脸上的愤懑狂躁之色,总算是慢慢褪去了许多,他沉静了下来,变回了德妃熟悉的那个样子。
德妃不由满意地笑了,她就说嘛,她的儿子,怎么能因为一个女人而失了理智?他不过是一时鬼迷了心窍,走歪了路,不过有她看着,再将他拉回来便是,出不了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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