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海棠,十年前便被虫子蛀空了,找了不少花匠来瞧过,都说救不活了。后来,国公爷便做主,将它砍了。说是留在这园中,看了也只是伤情,倒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肖夫人一边撩开帘子往外走,一边答道。语调间,亦是有些感慨,草木枯荣,盛极必衰,从来如是。这定国公府富贵了百年,如今,这个家族也和那棵已经死去的西府海棠一般,根基已是老了、坏了,总有一日,怕是也会步上与那棵西府海棠,一般无二的后尘。
院子里站着一个妇人,却是穿了一身再普通不过的富贵人家夫人的装束,闻言,转过身来,眉眼带笑。
肖夫人便是屈膝拜了下去,口称“娘娘”。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贤妃。
只是贤妃进宫,已是二十多年,妃嫔回娘家省亲,绝非易事,何况,贤妃今日这般寻常的装束,又没有惊动任何人,便回到了定国公府,肖夫人转念一想,便已明白了她的来意。
目光微闪下,轻轻退开,让开前路道,“娘娘且进屋内叙话。去将世子、世子夫人还有七姑娘一并请来。”这话,却是对着秋棠吩咐的,回过头来,却有些踌躇地望向贤妃道,“东院卢夫人那边”可要知会?
贤妃明白肖夫人的意思,笑道,“本宫今日不想惊动别人,还是别劳师动众了。世子夫人,也可不见,便请夫人将世子与阿鸾请了来,也就是了。”
肖夫人低头敛下眸子,心想,果真如此。
秋棠屈膝退了下去。
肖夫人则请了贤妃进了正院待客的花厅,林嬷嬷亲自奉了茶,便是挥退了屋里伺候的。一时间,厅内便只有茶碗盖轻碰杯盏的声响,其他,寥然无声。
“二嫂。”这一片寂然之中,贤妃的声音便显得格外清晰,却不是“夫人”,而是“二嫂”。
肖夫人杏眼微闪,一时没有回话。
贤妃一双眼,笑盈盈落在肖夫人身上,才似闲话家常一般道,“阿鸾出生时,竟是请了大相国寺的净空大师为她批过八字么?此事,本宫倒是从不知晓,就是从前母亲还在时,也从未听她提起过。”
定国公一辈,三子一女,先定国公谢广丰,如今的定国公谢广言,还有贤妃,乃一母同胞。虽然贤妃入了宫门,但定国公府向来得皇家宽恩,老国公夫人一年却也总有那么几次,能与贤妃母女相见的。自己的女儿,老国公夫人自然没什么好瞒的,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唯独这一桩,贤妃却是从来没有听过。昨日刚刚听到时,就是她,亦是惊疑良久。
“娘娘今日来,想必是得了陛下的旨意。只不知,问这话,是陛下的意思,还是娘娘的意思?”肖夫人没有急着回答贤妃,反而是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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