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可算是醒了。”谢琛还不及回答,车帘又被人从外掀起,一个寻常妆扮的妇人钻进了马车内,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你已经昏睡好几日了,若不是那药还咽得下去,这脸色也一日比一日好看,你这小兄弟只怕就要急死了。不过,你再不醒,等到了下一个城镇,他便无论如何也要再找个大夫给你瞧瞧了。”
她昏睡了好几日了?谢璇有些惊讶,扭头望向谢琛,想问他是如何将自己带出林子的,即便要搭坐这马车,也该在林子外,官道旁才有可能吧?
只是,还不及问出口,便瞧见谢琛悄悄将手藏到了身后,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瞥,但谢璇眼尖,还是一眼便瞧见了谢琛那双手的掌心中交错的伤痕,她目光闪了闪,好像,也无需再问了。
正说着话间,马车轻轻一个震动后,停了下来,那妇人笑眯眯道,“快到正午了,咱们在这儿歇息片刻,我去升个火,给姑娘将药温了来。”说着便是弯身又钻出马车去了。
谢璇的目光转向谢琛,不用开口,谢琛已经知道她要问什么,连忙将一切和盘托出,“那一日,阿姐你昏睡之后,我想法子,我们俩花了将近一天的工夫才走出了林子,还好路上运气好,撞上了夏大叔他们返乡,我们不是正好也要去西安吗?他们见我们可怜,便将我们一并带上了,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谢璇没有想到,这马车居然不是雇的,登时便有些坐不住了,她宁愿相信这世间还是好人多,可是她更怕遇见坏人。
“这几日,都是夏大娘帮着给你换的药,所以,她知道你是个姑娘,我也觉得没有再瞒的必要了。便说我们姐弟二人是从南边儿闹水患的两湖逃难来的,结果路上又遇见了劫匪,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可阿姐你却受了伤。”
今年,大周也是流年不利。南边自入夏以来,便是常常大雨,未曾停过,盛夏时,最为富庶的江南和两湖同时遭了水灾,数十万居民受灾,谢琛说他们是逃难来的,倒也还算不错。
谢璇点了点头,暂且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车帘被人掀开了,捧了药碗来的却不是方才那个妇人,而是另外一个。
这个妇人妆扮很是清淡,可料子,却要比方才那一个要好上许多。但看上去,却并不像是农妇,干净整洁不说,举手投足之间,还有淡淡的书卷气,并不让人生厌。
“小姑娘,快些趁热将药喝了吧!”就连语调也是轻柔温婉。
“夏大娘,多谢了。”谢琛在边上忙道。
谢璇恍然,这才是夏大娘?方才那个……想必是夏大娘家的仆妇了。
谢璇很快明白过来,恍然间,便对上了夏大娘的双眼,柔和而慈爱。
谢璇倒是不怕药里有什么问题,此前,她从不知这些年,林嬷嬷私底下教她的那些东西是怎样了不得的本事,直到后来,她才知道,林嬷嬷是个了不起的人,而更了不起的,是她母亲。
早早的未雨绸缪,逼迫她学会的那些东西,到如今,却都成了她安身立命,甚至是保全自己的本钱。
不过轻轻一嗅间,谢璇便已从那药味里辨别出了熬药的方子,俱是些补血养气的,没有什么问题,因而,她谢过了夏大娘,接过了那药碗,咕噜噜便是喝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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