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早有预谋,为的,就是将我们困死在这里。”
谢鸾因的嗓音,沉静从容一如往日,若一定要说有什么不同,那便是,音调压得比往日还要低,音色略有些发紧。
谢鸾因想,真是可悲。这样的时刻,她却也容不得自己有半分的软弱。
她果真……早就与从前不同了。可是,正常的人,不该是这样。
明明知道,哭是最没用的事情,可有的时候,能够哭出来,却未必不是一桩好事。
“因因,现在怎么办?”华嫣然的语调里,便带着一丝隐隐的哭音,即便直面死亡,她也不一定非要坚强。
谢鸾因的脚踝处,针扎一般的疼,她抬头看着一片漆黑的头顶,只能沉沉叹息一声。
“大人!北郊和西郊两处的荒地都已经丈量出来了。”齐慎刚从西安右卫回到都司后衙,刚进门,刘岐便是迎了上前,手里捧着一些卷宗,随着齐慎一道,快步进了外书房。
而后,将那些卷宗一并捧到了齐慎眼前,“请您先过目。”
齐慎将那卷宗展开,草草浏览了一遍,点了点头,“倒是与我起先估算得差不多。”
“大人真打算这么做?”刘岐站在书案前,踌躇片刻,终究是没能忍住,开口问道。
齐慎仍然低头翻阅着那些卷宗,头也未抬地道,“不是先生说的吗?我想要节制陕西军权,便得先解决了陕西这二十万将士的温饱问题。在我手里,陕西不能乱,这军中之人,便自然不能再如同从前那般,成为蛀虫。军有军规,他们守了我的规矩,我自然,便也不能让他们饿着。”
“可是那些军户早就闲散惯了,你如今,要让他们开荒垦地,他们如何会愿意?这些军户身前站着的,可就是那二十万将士,大人这般做,就不怕引得军士不满,军中哗变吗?而且……他们若是联合起来,告大人一状,说你苛待军户,克扣月粮,到时候会很麻烦的。”刘岐越说越是急。
齐慎却是半点儿不受影响,抬起的黑眸中锐光闪现,“他们为何不愿?开出的荒地,是他们自己的,只需要缴纳很少的一部分作为军粮,其余的,便都是他们自己的。那军粮,又不是用来养别人,就是养他们自己的子弟,我真想不透他们还有什么不愿的。”
“可是,大人……”刘岐却还是忍不住想劝。
“好了。”齐慎冷沉着嗓音打断他,“这桩事,赵大人已是同意,周大人那里也没有异议,有了官府的支持,先生还担心什么?”
“赵大人同意了?”刘岐很是诧异,齐慎这计划不无冒险之处,赵博伦此人最是谨小慎微,他如何敢冒这样大的险?
“唔。”齐慎含糊地应了一声,“还有些细节还要商量,不过,赵大人会全力支持的。”
齐慎语调淡淡,可语气却很是笃定。
刘岐还是皱着眉,突然心头一动,赵博伦已经在布政使的位置上待满了两届,以他的年纪和资历,若是再不动上一动,只怕就只能在这个位置上待到致仕了。倘若,明年考绩时,他有一项大大的功绩,那……
刘岐不由目光闪闪,望向齐慎,大人到底是用什么条件说服了赵博伦站在他这边,与他赌上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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