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湿润的泥地上,赫然是两个字,鸾因。
篆体,方正,居然是印章?
这个鸾姑娘也果真非常人,随身带着印章也就算了,毕竟是那样的人家出身,有些习惯早就铭刻进了骨子里,成了自然,要改,还真不容易。
可是,她是怎么想到,在那样的情况下,用印章,在地面上留下这么一个印记的?
若不是他家大人对她有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执拗的信任,若不是他们手底下的这些人足够细心,有大人盯着,简直拿出了官府查案的势头,什么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哪里会发现这个?
如果谢鸾因听见严睿的腹诽,只怕就要大呼他真是想多了。
刚才那样的情况,谢鸾因哪里能想到许多?不过是情急之下的垂死挣扎罢了,她本就不喜欢戴什么首饰,留下的东西有不能太打眼,要防着人家收拾了,而且还有惹怒那伙人的危险,得不偿失。
这印章在泥地上印下,虽然不怎么容易让人发现,但她也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抱着姑且一试,听天由命的想法。
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齐慎会来救她,她至多也就是求着老天保佑,在齐慎派来盯梢她的人,发现她失踪了时,能做个顺水人情,告诉云生结海楼,能让林越发现,或许,林越还能赶得及救她。
林越也确实来了。
就在齐慎正要下令沿着车辙的方向追踪的时候,他骤然神色一凛,猝然站起身来。
也不过是比他慢了一瞬,严睿和其他人亦是察觉到了异样,纷纷紧提了手中兵器,然后,转头望向了暗夜的某一处。
暗夜中,缓缓踱出了一串人,为什么说是一串呢,因为那几个人被一根绳子绑在了一起,绳子的一端,提溜在了另外一人的手中,身后,跟着林越,他手里一柄钢刀,在齐慎他们打的火把映照下,泛着雪亮的光,正抵在一人的颈间。而那人,被林越挟持着,朝着这里,一步步靠近。
林越那一双大而炯亮的眼睛此时却恍若两柄出鞘的利剑,半寸不让地锐利紧盯着齐慎。
“大大人”那个被林越用刀抵着的人很是不自在地唤道。
他,包括那一串被绳子绑成一串儿的粽子,都是方才严睿派去四海茶楼要将林越绑来问话的人,却不想,竟被林越拿下,一并送到了跟前。
齐慎心中种种思虑暗闪,却还是泰然自若的模样,这样也好,反正就是要问话,怎么样来的,倒是没有差别。只是没有想到,她身边这个影子一般存在的护卫,居然还是个不世出的高手。他手底下的人有几斤几两,他很清楚,在知道林越本身有武艺在身的前提下,严睿派出的人也不可能是泛泛之辈,可是,却还是高下立现,这让齐慎对眼前的人,也不由得多了两分好奇。
只是,现下委实不是满足他这份好奇心的时候。
“我派人去请你,也没有别的用法,只是想着,你好歹是鸾姑娘身边得用之人,也许能够帮上忙,如今却是不用了。”齐慎嘴角一扯,语调淡淡道。
林越蹙了蹙眉心,显然没有听懂。
齐慎也没那个闲情逸致好好跟他解释,“上马,沿着车辙的方向,追!”
他冷凛着双目,吩咐了一句,而后,才又冷冷望向林越道,“你能制服我手下的人,看来,也是个能人,可惜,却只是个莽夫罢了。你家姑娘已经失踪半日,看你的样子,却是全然不知的?”
林越自然是不知,面上乍现惊色,姑娘失踪了?
“我已有个线索,跟不跟,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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