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齐慎的马车晃晃悠悠走进了夜色之中,石桉这才转身往回走了。
他不知道的是,马车离了豫王府门前后,马车内原本软成了一滩泥的齐慎却是一下便坐了起来,眼神清亮,腰杆笔直,哪里有半分的醉意?
石桉回去向李雍回禀,“……醉得厉害,刚被扛上马车就倒下了,属下站在马车外,都能听见打呼声……”
抬头却见李雍非但面无笑意,反倒眉心紧皱。
石桉略略一哂,才道,“殿下还在担心什么?属下方才在外面,听你们相谈甚欢不是吗?而且,他既然来赴宴,便说明了他也有与殿下亲近的意思啊!”
李雍听罢,却是冷冷一勾唇,“此人没那么简单。他来本王府上赴约,可前日同样去了东宫。他向本王这儿要了火器,同样从太子那儿要了马匹,看似两相交好,实则不偏不倚,简直是一尾泥鳅,滑不丢手。”
“不过,这样也对,若是他是个简单的,哪里能够短短数年之间就被擢升成了二品?这当中固然有父皇的提拔之功,但他自己,必然也有过人之处,今日一见,倒果真名不虚传,至少,此人绝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只晓打仗的莽夫。”
“那怎么办?”石桉皱紧眉,真没有想到,这齐慎居然还是个这么难缠的。“之前德妃娘娘给出的那个主意呢?”
都知道,陛下很是看重这位新任的陕西都指挥使,太子在那个位子上坐得有些久,就算他自己不介意,他底下的人却也有那沉不住气的,一躁动起来,就容易出岔子,当然,中间少不得他们的推波助澜。
如今,洪绪帝与太子之间的龃龉越来越深,洪绪帝不想太子一方独大,自然便要扶植另外的势力与太子分庭抗礼。
殿下就成了最好的人选。
毕竟,众皇子中,殿下的出身与能力都堪为个中翘楚,也只有殿下,才有力与太子一争。
因而这些年,借着洪绪帝这股东风,殿下趁势而起,如今,在朝中支持殿下的朝臣也不少,又有陛下暗地里的支持,与太子倒是不分伯仲。
可是,太子的岳丈可是当朝首辅,文臣之首,门生遍朝野,而太子为了不让他前任岳家,已经被抄没的定国公府连累他,甚至连先太子妃所出的一双儿女都冷淡了许多,对姚氏更是恩宠有加,姚氏一族倒是对太子死心塌地得很,倾全族之力助他。
而殿下这里,虽然两位舅爷都在军中任职,但掌管的都是京卫,京中情势最是复杂,军中各方势力混杂,必须小心行事。
何况,殿下对王妃自来冷淡,这点,舅爷和岳家虽然不敢明言,但心底难免颇有微词。
是以,殿下其实在与太子的争锋中,算是处于下风。
若是殿下能够拉拢齐慎,那就全然不同了。
他是边将,身上是实打实的军功,又镇守陕西,手握重兵,若是他能够归属殿下的阵营,于殿下而言,自然是如虎添翼,甚至能一举,将太子给比下去。
因而,在得知齐慎要进京时,德妃娘娘便特意召了殿下进宫,母子二人很是认真地商量了一回,想着用联姻的方式最为稳妥,就是陛下也不能说什么结交外臣。
毕竟,陛下那日也曾当众垂询过齐慎的婚事。
石桉甚至斗胆想过,陛下根本就是支持德妃娘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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