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永闲话家常一般,脸上的笑容一如从前一般,如阳光一般明媚,但不管是谢鸾因也好,还是流萤也罢,却都是听得心头一窒。
流萤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攒的钱干嘛交给我保管?还有,你的家书,干嘛留给我?”
“你不知道,我随着爷出征,这也不是头一回了,我从前留的家书,都是一片空白。因为,我是个孤儿,父母家人都没有,所以,也没有牵挂。可是这回,让留家书的时候,我总想着,得给你留些什么。不过你放心,我齐永啊,虽然没有在军中跟那些士卒一般操练,可却是跟在爷身边伺候的,爷可是很厉害的,再说了,我吉星高照,不只能罩着自己,还能罩着爷呢,定然能够遇难成祥,平安归来的。”
流萤被逗得露了一丝笑影儿,“既是如此,你还写这个做什么?”
“这个……战场上嘛,总有些刀剑无眼的时候,不过以防万一罢了,你真不用太在意。”
知道齐永这是在特意宽她的心呢,流萤也连忙打起精神来,眼角余光往后一瞥,瞧见了身后的谢鸾因,她目光微闪,转了话题,“你来就是为了给我送这个?那齐大人呢?齐大人难道没有什么,要留给我们姑娘的吗?家书呢?家书总有吧?”
齐大人与姑娘都在议亲了,何况,已经什么都没说一声,便出征去了,这书信,总该留一封的吧?
齐永笑容微微一敛,转头望了一眼谢鸾因,笑容有些尴尬,“没有……那个,我们爷出征时,是从不留家书的?”
“为什么?”流萤不解地蹙眉,“你说,你从前不留家书,是因为你没有家人,了无牵挂,可是齐大人不一样啊!齐大人在京城,不是还有弟妹啊!而且,现在还有……”我们姑娘。
最后那几个字,流萤终于是囫囵在了喉咙口,没敢说出。
齐永的表情却实在是有些尴尬,“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们爷是怎么想的……但是是真的,他出征时从来都是不留家书的……”
他的话尚未说完,谢鸾因却已是从他身边夺路而过,快步冲进了院门。
齐永未尽的话语,被堵在了喉咙口,抬眼,便被流萤狠狠瞪着,而他,除了苦笑摊手,已没有别的能做了……
谢鸾因快步冲进院门之后,便是脚步不停,冲进了屋里,反手将门一掩,背抵着房门而立,这才觉着眼里,竟不知何时湿润了……
“从前,父亲出征时,也从不留书,他说,只要人没能回来,无论写什么,看的人都是伤心,又何必写那让人挂心的劳什子?后来……我们兄弟几个自然也都随着父亲的习惯,没想到,齐慎居然连这套也学会了,在你面前做起戏来,真是不遗余力。”
一把讥诮的嗓音骤然在室内响起。
谢鸾因蓦然浑身一震,她方才心绪纷乱,竟是半点儿未察屋内早已藏着人。
室内没有开窗开门,天光很是昏暗,此时,随着声声话语,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缓缓从藏身的帷幔后踱出,一双矍铄的眸子里闪烁着寒光,锐利地将谢鸾因盯视住。
“二哥!”她短促地喊出声来,脸色,却已是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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