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年在京城一别,谢鸾因从没有想到,她们还有相见之日。
只是,莲泷的情绪激动,又哪里是能够轻易止住的,当下,便是一边哭,一边道,“奴婢真没有想到,今生今世,还有再见姑娘之日。早前,大人说起姑娘就是未来主母,让奴婢帮着布置这院子,做这院子的管事妈妈时,奴婢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般。若不是大人说,昨日是好日子,姑娘若是见了奴婢,怕是会忍不住哭,终究是不吉利,奴婢只怕早就忍不住来拜见姑娘了,也不会忍到今日。”
谢鸾因听得眼中泛润,“我之前便猜到他定是请了什么人来布置这间屋子,只是没有料到,果真是你。”语调里有些感叹,却不无欣慰。话落,她已是微微笑着,挽了莲泷的手,将她拉到了一旁的矮榻上坐了下来。“来!坐下!与我说说,后来都发生了什么?”
那个后来,是什么时候,莲泷自然知道。
她本来就是谢鸾因从前身边伺候的人中,最为稳重的,哭了方才一通,情绪也是平复了不少。闻言,双眸微黯,略略沉吟了片刻,才道,“那时,我们这些近身伺候主子的奴婢们也被投进了大牢中,直到入冬之后,才被放了出来,却是被押到了犯奴场发卖。汀蓝被她兄嫂赎回了家,竹溪一家则被卖到了南边儿去,其他的,奴婢便是不知了。奴婢也是辗转了许久,两年前才被大人买了下来。”
“那李妈妈,我奶娘呢?”谢鸾因又问道。
莲泷目光闪了闪,却是笑道,“李妈妈年纪大了,好在从前姑娘和夫人都待她极好,赏赐颇丰,她手里还有些余钱,便是自赎其身,如今,应该在京城,享她儿子媳妇儿的福呢。”
谢鸾因听罢,自是高兴,点了点头,“那就好。”心里悬了许久的一颗石头,好歹是落了地。
心绪也随之明朗了许多,拉了莲泷的手,笑着问道,“我看你作妇人妆扮,方才又自称是正新媳妇儿”
莲泷垂下眼,应道,“是今年年初时,大人做的主,想来,便是想着日后,姑娘嫁进来时,奴婢便于伺候。”
谢鸾因微微一笑,“他待你可好?”
这个他,自然问的,便是莲泷的夫君了,也就是那个与谢鸾因还算得颇有渊源的齐正新。
莲泷一瞬间面有赧色,垂下头,有些不好意思道,“人虽是木讷了些,但待奴婢却是好的。”
谢鸾因见她红彤彤的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倒是放了大半的心,点头笑道,“那便好。”而后,又想起什么似的,忙反身到了妆台前,开了妆匣,从里面拿出一只步摇并一对耳坠,递给莲泷道,“你成亲时我也不知道,这便算得迟来的添妆了,比不得从前,只是我的一片心意。”她从前是想着,给莲泷、竹溪她们都寻一门好亲事,再备上厚厚的嫁妆,风风光光地将她们一个个嫁了。如今这般,虽然比不得从前,但能够活着,还有如今的安定,已算是不错了。
莲泷也是知足,可是,却是推拒道,“这东西,姑娘还是自个儿留着吧,奴婢不要。”她家姑娘也比不得从前了,没了娘家凭恃,多些银两钱财傍身也是好的。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