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谢鸾因攀爬上沙丘时,一眼便瞧见了沐浴着月光,背对着坐在月光之下的齐慎。
她停顿了片刻,终究还是走上前,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齐慎轻轻转眸看了她一眼,又转回视线,望向眼前在月光下,似是安静如画,却也无边无际的茫茫大漠。
谢鸾因也不在意,只是与他一同望着夜色,似是不经意一般开口道,“从前,我父亲便说,这大漠里的夜色与星空,都是极美的,可惜我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得见,如今,总算是得偿所愿了,果真是名不虚传。”
大漠之上的星空,好似在深蓝的丝绒上镶嵌的钻石一般,耀眼无比,那星光,近得好似触手可及,一伸手便能掬上一捧。
“阿鸾!我是不是有些自视甚高了?”齐慎突然问道,“我本想着,既然开战是迟早之事,那我便趁着这次机会,大挫一回鞑子的锐气,至少要让他们安分十年,以保边关百万军民太平。”
要大挫鞑子的锐气,他便要想法子进军大漠,不如上一次那样剑走偏锋,只有几百人,来得快,去得也快,这回,他要的是大军压境。
那么,最重要的,便是行军路线,而进军大漠,水源也是至关重要,这便是他亲自走这一趟的原因。
可是,如今,刚进大漠不过几日,他手中最重要的人才,能够助他完成他怀中那张行军路线图及水源分布图的张勇却早早折损了,莫怪齐慎此时有些灰心丧志。
谢鸾因却是知道,齐慎在意的,不只是他的壮志未酬,更要紧的,还有张勇的死。
一军之帅要担负的,绝不仅仅只是战事的输赢。
杏眼闪了闪,她不过只劝了一句,“好事多磨。”
还真是言简意赅,多的一句都没有。
齐慎望她一眼,苦笑,不过想想,他家的阿鸾还真就是这个性子,而且,这件事,她劝再多,自己想不通,那也是无济于事。
只是,他心中也不觉得失望,扭头看着坐在他身边的安安静静只是看着月色星空的人儿,他本来还有些浮躁的心,便是悄悄安定了下来。
原来,她的陪伴,便已是最好的安慰了。
解开了身上的外衫,轻轻披上她的肩头,将她拢在了自己怀里,“大漠的夜可冷着,你既然要来,怎的也不带件厚实的披风?”
“我这不是忙着出来追你么?你还说我,你自己不也没带?”谢鸾因可不背锅,抬眼见他皱着眉,她便是先发制人道,“你可别想找借口送我回去,你现在可没有多余的人手分给我,你硬要赶我回去,路上也未必就太平,若如你们一般遇上了刀匪,我手下就那么几个人,可没有你的人剽悍,只怕还不被刀匪砍西瓜一般切了?”
齐慎苦笑,“我这可什么都没说呢,你就有这么一堆长篇大论等着我了?”
“你的意思就是你不赶我走了?”谢鸾因眯起眼,藏不住眼底的笑意。
齐慎长叹一声,将她又往怀中深拢了一些,用力得好似想将她整个人都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我不带你出来,你便自己偷偷跟着,我若赶了你走,你怕是也不会乖乖回去。与其你一个人冒险,倒还不如就把你拘在身边,我好歹还能看顾着一些。谁让我自己偏偏娶了一个不听话的姑娘?只得自己辛苦些了,如你这般喜欢乱跑,怕是也只有我的身边,才是这世上最安全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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