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殿下想看什么?”谢鸾因淡淡挑起一双杏眼,注视着李雍,平静到疏冷,波澜不惊,“如殿下所言,他敢娶我,便早将最坏的可能都打算到了,他若是怕了,便会如同那时殿下一般,打了退堂鼓,可是,他没有。你我之间,原就是殿下先背信在先,如今,若是殿下自个儿过得不好,便也要将我一并拖下水,那也无妨,只管将我的身份宣扬出去便是,左不过,我们夫妻二人共赴黄泉罢了,没什么了不得的。”
“只是,殿下未必敢吧?齐慎当时不过一个禁军侍卫,他说不识得我,怕是也不会惹得几人怀疑。可是殿下呢,殿下如何会认不得你府中那位谢姨娘只是个赝品?当然了,如今,谢姨娘已是没了,死无对证,本可相安无事,此时再掀起波澜,殿下,究竟是想将我与齐慎置于死地,还是想连自己也一并拖进暗涌之中?”
谢鸾因语调淡淡,却是每个字都带着刺,直勾勾地,刺得李雍浑身瑟缩,针针见血。
李雍咬着牙,拳头握得咯吱作响,好一会儿后,才狠声道,“看来,那时你说,从今往后,两不相欠是真的?你当真,半点儿旧情不念了?”
“那时,殿下便抛却了你我过往的情分,如今,却还问我?”谢鸾因杏眼清澈到极致,望着李雍,连一丝微澜亦未起。
李雍刹那间,只觉得喉间泛起了涩,被他生生咽下,“也罢,既是如此,要公事公办,那就好办多了。”
低头,却见谢鸾因仍是没有半分异色,让他心头不由得,又是一堵。
“早前,旁人都说,齐都使大权在握,这两年陕西境内频频练兵,又是开荒垦田,又是接济难民,笼络人心,是有了不臣之心,本王起先不信,可从进了陕西境内,本王却时时前路受阻,实在太巧了,由不得本王多想。如今,再见齐夫人,居然是故人,便让本王对齐都使越发存疑起来,本王,正该好好查上一查,你说呢?”
谢鸾因低低一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殿下到底是陛下的血脉,不管领兵的将领在外如何沙场奋战,保家卫国,落在你们眼中,便只有一个大权在握,功高震主,不臣之心……”
李雍又被刺得瞳孔一缩,嘴角翕动了一下,到底没有说出什么,默了默,才又道,“你用不着言语相激,既已无情分可言,我也再不会为你,乱了分寸。”
谢鸾因杏眼闪了闪,面上的笑,亦是随之一收,“豫王殿下想要从何查起。”
“阿鸾!本王不傻。”李雍倏忽一笑,“你特意将本王阻在路上数日,西安周边,该抹干净的,都早早便抹干净了吧?你知道,本王要查,也查不出什么,这才这般有恃无恐。本王知道你做事自来周到仔细,上回也看出,你手底下,不乏能干可靠的人,既是如此,本王也无需在西安这里浪费时间了,你说呢?”
他望着她,低低笑,谢鸾因的心,却极速地往下一沉,如今的豫王,心果真是够冷够硬也够狠。
“夫人。”身后,传来一声惊喊,转头,便见得花厅门口,被石桉展臂挡住的坤一。
身后的李雍似是给石桉使了个眼色,石桉立刻会意地收回手臂,放了行。
坤一快步进了厅内,他一贯沉稳,今日一张脸却绷得有些紧。
而见李雍竟丝毫没有阻拦坤一的意思,心,更是一路沉到了谷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