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雍却是望着手里的东西,愣了愣神,“敢问老人家,这是何物?”
“哦,这个吗?这是观音土。灾荒之时煮了,也可以暂时果腹的。”那老人家指着李雍手中的白色土块道。
李雍听得眉心一蹙,“老人家挖了这么多这个观音土,难道是要用之果腹吗?”
“这位贵人有所不知,这观音土食之,虽可短暂果腹,但却会腹胀如鼓,若是多食,还会丧命,若不是果真没了活路,谁会愿意吃这个?早先,那鞑子大军打了进来,我们这儿和周边几个村子都是遭了难的,粮食被抢光了不说,还死了不少的人。那时,我们一家躲在山里,等了好些天,才敢出来。没了吃的,只得挖了这观音土,想着,总比做饿死鬼的强。好在啊,齐大人的军队将那些鞑子撵走了不说,还把军粮分了许多给我们,这才让我们有了活路。这不,这东西也是用不着了,城里的瓷器坊要收,倒是可以背去换上几个钱。”
那老人家说完,见李雍神色怔忪,便是笑道,“老汉方才瞧见贵人一行进村,瞧那打扮,还有不少军爷,难道,也是齐大人的手下不成?”
李雍沉默着,没有言语。
那老人家显然会错了意,将李雍的沉默当成了默认,喜道,“原来还真是。如此,还真得快些与大家说说,要好好招待军爷们才是。齐大人可算得是我们的大恩人,老汉听说啊,不只我们村儿,这沿途,齐大人还救了不少的人呐,可是我们这些人的救命恩人,军爷们是齐大人的手下,自然也都是好人,我们无处报答齐大人,但给军爷们做些事,也是应当得很。”说着,便是去拉那孩子,“走啦!虎娃,咱们快些去村里告诉大家。”
李雍都来不及说什么,便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老一小欢喜地走远了。李雍缓缓站直身,面色有些纠结地转过头来,却没有想到,身后竟然立着几道人影,当先一人,便是谢鸾因。
她也如同他一般,望着那一对祖孙离开的方向,只面上,却是挂着欣慰与骄傲的笑容,那笑容,从何而来,不言而喻。
可在李雍看来,那笑容,却好似一根刺,猝不及防,便是扎在了他的心上,一针见血,血流如注。
尤其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与,谢鸾因面上的笑容登时一淡,便是转过身去,带着流萤迈步走了。自始至终,竟都未曾瞧过李雍一眼。
李雍登时觉得心中更是不好受了,转开头,躲开了石桉关切的眼神,粗声道,“去!去拦住那些村民,他们如今这般艰难,哪里还能再为我们破费?再去看看,我们身上可还有多余的存粮,分些给那些村民。本王堂堂大周的王爷,总不能还比不上一个都指挥使关心民间疾苦。”
“是。”石桉不敢多说,应了声,便快步而去。
李雍留在原地,面上变幻莫测,齐慎到底是真正关心民间疾苦,还是时时不忘收买人心?
是夜,他们暂宿于民居之中。
好能正酣时,一声异响传进耳中,谢鸾因腾地一下,便是从床上弹坐而起,竖耳倾听片刻,便是悄悄从床上起身,然后,将睡前解下放在床边的夹袄披上身后,又是悄悄来到了窗边,推了推挤在另外一间床铺上,正在熟睡的莲泷和流萤。
莲泷和流萤被推醒,迷迷糊糊睁开眼来,瞧见面前一个黑影,便是心头一悸,正要失声惊喊时,才听得一声压低的“是我”,嗓音熟悉,再定睛一看,那黑影,可不就是夫人么?
已经跳到了喉咙口的心脏这才没有跃出嗓子眼儿,可却也没能放下,尤其是在瞧见谢鸾因冲着她们比了个禁声的动作时,更是砰砰急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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