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听到声响醒过来时,外边的天色已是擦黑了,而齐慎正披着一层霜色,迈进屋来。
她起身,便是要过去给他宽衣,谁知,齐慎却是道,“你别动!在被窝里暖和着,出来受了凉风该着凉了,我有手有脚,自己来就是了,用不着非得好伺候。”
他皱着眉,说罢,像是怕她不听话似的,快手快脚将外面披着的石青色灰鼠毛披风脱下,拍了拍,谢鸾因这才瞧清他方才披着的哪里是霜色,分明是外边儿不知几时下起了雪,竟在他的披风上,都落了薄薄的一层。
谢鸾因扭头朝琉璃窗外看去,果真瞧见外面已是隐隐的白,还有越来越大的雪片在天地间洋洋洒洒,这场雪,倒来得还算时候,至少没在他们还在路上时就下起来。
如今,他们已是到家了,她才不怕它下多大,越大越好,省得有些人闲不住,身上明明有伤,都不能好好歇着。
这不,才回来,便一头扎进了外书房,直到这会儿才回来。
齐慎将披风上的雪拍净,挂到了一边,又等到身上的寒意去了大半,这才走到了炕边,见谢鸾因像个小女孩儿般,撑着腮,兴冲冲地望着窗外的落雪,看不够似的模样。
这一幕,看上去很是有些岁月静好的意味,齐慎还真不愿意去打破。
谢鸾因却好似听到了他的脚步声,转过头来,一双杏眼忽闪着将他望定,“去做什么了,到这会儿才回来?你最好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噢!”她鼓着腮帮子,杏眼瞪圆望着他,越发显得黑白分明,当真是一汪白水晶里,盛着一丸黑水银,看得齐慎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却没有忙着开口,将她掉落在炕上的毯子拿起,长臂一伸,将她从窗边抓了过来,用那毯子牢牢实实地裹了起来,然后,将如同一只蚕蛹的她抱在了怀里,在她有些不高兴地瞪他时,他喉间才低低滚过两声笑,抬手,从襟口处掏了一纸信笺递了过去。
“你看吧!我在外书房耽搁了这么许久,就是为了商量这个。”
“京城的消息?”谢鸾因挑起眉梢,一边问着,一边从被子里将手伸了出来,接过了那纸信笺,虽是问句,语调却是笃定。
他们在鞑靼腹地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否极泰来,又养了几日的伤才从甘州慢慢晃悠着回来,算来,也很有些日子,按理,京城那团乱局也该告一段落了才是。
将那纸信笺捏在指间,谢鸾因略略踌躇了片刻,到底还是将那信笺在眼前缓缓展开来。
低头一看,一双杏眼中,却掠过一抹惊色,眉,亦是紧皱起来。
而后,抬起头,惊讶却又狐疑地望向齐慎,目光中,带着无声的询问。
齐慎点了点头。
意思是,这信上所书,都是真的?
谢鸾因有些恍惚,可是……怎么会如此?
京城的乱局果真已经尘埃落定,可结局,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李雍的金蝉脱壳之计,确实暂时迷惑了宁王和其他有心之人的眼睛。
只是,等到他带兵赶回京城时,宁王已是箭在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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