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阔宣了两句,曲嬷嬷目光轻轻瞥过身后的那只炖盅,不再与谢鸾因闲话家常了,“夫人,老奴这回来,除了正式拜见夫人之外,还是为了这个。”说着,便已是从腰间掏出了一只对牌。
当然,她要带的不只这个,只拿了这只对牌出来,不过是为了以表诚意罢了。
谢鸾因却是笑道,“嬷嬷何必如此?这些年,这府中一直是你在帮着操持,没有道理我一来,嬷嬷就不再帮忙的道理。何况,我们此回回京城,不定待多久,嬷嬷又一直将这府中上下管得井井有条,嬷嬷便继续管着便是。”
曲嬷嬷的脸色板正得很,微微垂头道,“您是这齐府的当家主母,您不在,老奴帮着打理这府中上下,乃是本分。可您回来,却没有老奴把着中馈之权不放的道理。”
谢鸾因的神色,好不为难,“嬷嬷,实不相瞒,我这个人,最是怠懒,不喜操持这些琐碎之事,加上身子骨也不是特别好,是以常有精力不济之时。在西安,也是多有仰赖富春婶子她们帮衬,如今到了京城,嬷嬷心疼我,便也容着我懒上一懒吧?”
曲嬷嬷神色很是犹疑,握着那对牌,沉吟不语。只是面上,却也没有现出明显的不悦之色。
谢鸾因目下轻闪道,“嬷嬷也不需太过为难,以往如何,往后也就还如何便是。这是我的意思,这府中上下断然不敢有半点儿声音。嬷嬷若是果真忙不过来时,我这儿的那几个丫头,还有富春婶子都是当用的,倒也可以帮衬一二。”
谢鸾因一边说着,一边瞄着曲嬷嬷的神色,本想着怕是还要费一番唇舌,却没有想到曲嬷嬷思虑片刻之后,竟是点了头。
“罢了,夫人若果真不耐烦这些琐事,那少不得老奴再帮着管管就是了。左右,往后夫人多半是随大人在任上,这京城齐府之事,往后若是由未来的二奶奶来操持也是可以。”
曲嬷嬷应承得爽快,面上也没有半分勉强之色,反倒让谢鸾因生出两分自己小人之心的负罪来。
曲嬷嬷说罢这事,却还没有完,略一沉吟后,又道,“夫人,实不相瞒,大爷是老奴奶大的,先夫人去后,又是老奴一手将他拉拔大,说句托大的话,老奴是将大爷当成了自己亲生的来看。老奴虽是头回瞧见夫人,但也看得出来,夫人是个好的,更看得出来,咱们大爷是将夫人放在了心尖儿上。大爷打小心眼儿便真,他既看重夫人,那定然是一心一意,绝无更改。可是你也瞧见了。咱们齐家如今也算得有些家业了,可到底人丁单薄了些,大爷和夫人的年岁又都算不得小了,老奴也是听说了夫人身子骨确实有些弱,因而特意请采蘩给抓了两副补身子的药,给夫人煎了送来。夫人也莫要想岔了,老奴也只是想着能帮夫人早日调养好了身子。”
曲嬷嬷说话间,她身后一直静默立着的那个小丫头便是会意地将托盘端了上来,躬身送到了谢鸾因的跟前。
谢鸾因低头望着那托盘上,还在冒着热气,随着热气蒸腾而出的药味盈满了鼻端,一时间,神色莫辨。
她那样尖的鼻子,早在曲嬷嬷还在门外时,便已是闻得了那药味,没有点破,便是想看看曲嬷嬷这葫芦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药。难怪方才官家之事,应得那般爽快,原来,真正等着她的,是这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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