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走了约摸半刻钟,终于是在一处精致的园林前停了下来。
这便是那别宫了。
谢鸾因起初还以为李暄在杭州修建了一座宫殿,看来,他还没有蠢到家。
如今的江南,可是容不得他穷奢极欲的时候。
踏足园林,果真是精巧非常,三步一山,五步一景,别致清幽。
又正是江南春深之时,花红柳绿,杏花疏雨,草长莺飞,当真是一迳抱幽山,居然城市间。
宴席设在一处名为杏花坞的水阁之上。
一面临水,背靠小山,两侧开阔,一处曲径通幽,一处轩朗明阔。
小山之上,遍植雪樱,正是花期,开成一片粉白,便好似将那雅致的小阁包裹了起来,停栖在一片云中。
倏忽间,杏花坞已至,阁门大敞。
一众人候在水阁之前,当先两人,一男一女,都着明黄的色泽。
这样的颜色,自然不是谁都能穿。
如今的大周,已是改朝换代,只是,在这江南,自成一国。他还是太子,尚未登基。
还是称呼为殿下。
太子,李暄。
太子妃,姚氏。
须臾间,他们已是走到了近前,双双行礼,还是执的臣子之礼。
“齐大人与夫人快些请起。”李暄轻一挥手,“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孤略备了薄酒,为二位洗尘,快些里面请。”说着,轻轻往身后一摆袖。
齐慎和谢鸾因自是谢恩,起身时,谢鸾因的面容,毫无遮掩地呈现于眼前。
李暄早就听说了,因而不过只是略略一顿。
姚氏却是先愣了一下,待得一点点醒转过来时,神色却是大变。
但好歹,这些年也经过了不少事,一声惊叫,只是噎在了喉咙口,没有真喊出来。
谢鸾因也恍若不知,只是微微笑着,垂下了头。
一顿接风宴,自然是各有目的。
谢鸾因承受着不时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或为探究,或为惊疑,还得维持着面上笑容,当真是食不知味。
直到李暄也大抵觉得没意思,抬手一挥道,“你们都退下,孤与齐大人伉俪要叙旧,你们杵在这儿,未免不自在。”
水阁内伺候的内侍与宫女面面相觑,一时都踌躇着,没敢退下。
姚氏闻弦知雅,抬手轻轻一挥道,“都到阁外候着吧!有什么事,本宫和殿下自会唤你们。”
说的这样直白,那些个伺候的,都纷纷屈膝应了声“是”,然后,才鱼贯退了出去。
待得人都走得干净了,水阁内登时落针可闻。
而李暄的目光,也终于带着两分惊疑,落在了谢鸾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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