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好似已经被抚平了狂躁,变得温柔了许多。
齐慎扭头望向谢鸾因,嗓音轻柔却是沙哑道,“你还是在船上等着,我去去就回。”
谢鸾因这回却没有乖乖听话,紧拉了他的手道,“我和你一道去。”
齐慎望着那双清澈、沉默,却也坚决的杏眼,片刻后,无奈地叹了一声,反手一握,将她微凉的手拢在掌心,“走吧!”
雨,虽是停了,可方才,暴风雨肆虐的痕迹,却是处处都在。
刚刚抽出嫩芽不就的树木被吹得东倒西歪,脚下,尽是泥泞。
齐慎拉了谢鸾因的手,沉默地走在队伍中间。
前方,被押着来带路的倭寇步子拖得老慢,彭威拧紧了眉,抬脚便是一踹,没有半分留情。
那人被踹倒在泥泞之中,转眼,便成了个泥人儿,周遭的人,却都只是冷眼瞧着。
最后,还是彭威自个儿上前,将人从泥潭里提溜了起来,冷冷望着他,狠声道,“不要耍花样。否则,我手里的刀子可正渴得厉害,想要喝血呢。”
那人吓得一个激灵,然后,忙道,“没有,没有耍花样。就在就在前面不远了。”抬手一指某个方向,大大吞了口口水。
谢鸾因听得眉心一攒,这人不只听得懂汉话,也会说汉话。不!他的汉话根本半点儿异样的口音都没有。
想起从前上历史课时,听老师提过一句,所谓倭寇,真正的倭人不过十之二三,其余的,多是那些沿海的商人或是渔民落草为寇罢了。
世道乱,这些人为了生计,逼不得已。可却这般残暴地残害自己的同胞,那便是罪无可赦了。
“方才方才放了一把火,想是想是被雨淋熄了,这黑不隆冬的,我一时间才没有找着。不过,顺着这个方向没错的。”那人又连忙补充道,一双眼瑟缩地瞄着彭威手里雪亮的刀。
彭威用刀柄抵着他腰后,那人不敢再多言,朝着他方才所指的方向,又迈开了脚步。
“快到了。”又走了约莫两刻钟的时间,谢鸾因低声道。
方才那人说,之前他们放了火,而她那灵敏的鼻子,已是嗅到了焦臭。
果然,又走了不一会儿,他们终于是到了地方。
可是环顾四周,处处焦土,满地尸骸。
当中有孩子,也有妇人。
在场的人,哪怕是谢鸾因,都是随着齐慎从尸山血海中走过来的。午夜梦回,合黎山的炼狱仍历历在目,可是眼前所见,比之那时,却更是惨不忍睹。
合黎山上,死伤虽比这里重得多。
可那些死去的,无论是鞑靼人,还是周人,那都是兵将。
马革裹尸,青山埋骨。那本就是军人的宿命。
可是
这里,却都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这是一场屠杀。
一场血淋淋,毫无人性的屠杀。
谢鸾因悄悄红了眼,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所谓倭患,会是这样的惨烈与血腥。倭寇的利刃,对准的是老百姓,那便真正是罪大恶极。
乾一他们自发散开来,两人一组,到处去搜寻,看这村子里还有没有活口,抑或是,还有没有倭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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