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亮时,齐慎也出去了。
谢鸾因便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其实,昨日夜里,她亦是辗转反侧,这会儿,更是就悬着心,等着那里的消息。
起身后,她也没有别地儿可去,就在营房里转着圈儿,却是越转学慌,后来,还是铺了纸,默了一会儿佛经,这才暂且定了下来。
可是,待得听见营房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时,她这暂且的沉定也转瞬便崩裂,匆匆放下笔,便是迎了上前去。
进门来的,果真是齐慎,一身玄色衣裳,还沾着些许潮气,脸色沉凝着,透出一两丝郁气。
谢鸾因见状心头便是一沉,“怎么样了?”
齐慎轻轻摇了摇头。
谢鸾因心下一“咯噔”,“那……那孩子……”
“出了些岔子,跌下去了。”齐慎语调淡淡,见得谢鸾因双眼蓦地发直,他连忙将她搂住,轻拍着她的背道,“没事没事,救上来了。她也不老实,后头偷偷有人跟着,孩子落进海里,便立时有人救了起来,只是呛了几口水,没有大碍。”
看谢鸾因这样,齐慎便将那孩子摔断了一条腿的事情掩下了。
谢鸾因的脸色却没有因此转好,“是不是……当真是我想错了?”她幽幽问道。
本来,若非非常之时,他们本不该用这样不入流的手段来试探,利用一个孩子,已让她心下不忍,如今,这孩子还出了事儿,她心里,自然有些过不去。
“那也未必。也许,她就是够狠,哪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出事,她也要藏着呢?也或许,她不会武功,想救也救不了,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是无辜的。”齐慎的声音很是冷酷,就连眸底亦是一片沉冷。
他不后悔今日的布局,若是龚氏果真有问题,不提前防备,只怕带来的后果,更是残酷。
这个道理,谢鸾因又如何不明白?她以为自己够心狠了,可是原来不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如今待在齐慎身边,被他宠着惯着,过得太幸福的缘故,她这颗心,竟也是越来越软了。
“好了!这事暂且搁下。她那里,我会让人好生盯着,倒是瞿进那里,不能拖了,我一会儿便再去会会他。”
“你不妨与他开诚布公,瞿进那人从一无所有,到后来成为倭寇头领,也算得一代枭雄了。他可不是个傻的,就算龚氏藏得再好,总有些蛛丝马迹,瞿进或许知道,但因为感情,选择了装傻。或许,被情感蒙蔽了眼睛,需要一个人,让他看清真相。”哪怕那真相,再丑陋。
当然了,他们也需要借由瞿进,弄清楚一些事情,究竟是他们多想,还是有些人,藏得太深。
“这些我会看着办的,你安心回去歇一会儿,你看看你,昨晚没睡好呢!”齐慎心疼地望着她眼下的黑影,不由分说,将她押到床榻上,看她歇着了,这才转身出了营房,打马往府衙大牢而去。
雨花巷那处宅子中,龚氏伏在床边,看着床上沉睡的孩子,惨白的小脸,面色平静,只一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语调森冷道,“我的身份,怕是被人察觉了。”
“谁?齐慎?”身后那影子一般存在的男人哑声问道。
龚氏想了想那是会面的情景,齐慎分明没有半分怀疑的异状,那么……想起了什么,她倏然一惊,“是那个女人。齐慎的夫人!”
“女人?”那影子有些诧异。
“是啊!女人!”龚氏后槽牙咬得发酸,一双眼,慢慢沉下,她还真是小看了那个女人。如今看来,倒是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