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是打何时起开始怀疑我的?”秀英沉默良久之后,终于是开了口,不再啪嗒啪嗒掉眼泪,可嗓音里,却也少了平日里的柔软甜美,看来,去了伪装,这才是真正的她。
谢鸾因抻了抻身子,“起初是没有怀疑的,毕竟,你们做戏做得很足。可是,那回,我偷偷跟着大人从莆禧到了平海卫,却被人获悉,那些人,不只知道我的行踪,居然连我日常吃着补血养气的药材,针对这个,给我下了一个套的事儿就太不寻常了不是吗?我身边,算来算去,统共也就那么几个人,谁最有嫌疑,也用不着太费脑子。”
“何况,一旦起了疑心,便会发现很多之前被忽略了的细枝末节。比如,你太优秀了。我自认对自己已是够狠,可你的倭国话,居然也那么溜。还比如,你也不喜欢紫色,避讳菊花。对了,听说,你的暗器工夫一流,虽然最开始有些生疏,但上手之后,就进步神速,简直就是天才,就是教你的人,都觉得你太有天赋了,就不像是一个初学者一般。”
“是以,从平海卫启程回福州时,我让人给胭脂带了一封密信,交代了她一件事。”
秀英的脸色变了两变,“所以,那是个针对我而设的局,你想试探我?”
“是。”谢鸾因承认得坦然,“那个时候,我只是怀疑你,并没有证据。而我的怀疑若为真的话,你们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何况,前不久,我和齐慎才设了个局,虽然并非本意,到底害得龚氏的孩子伤着了,她必然怀恨在心,她虽非要立时杀我泄恨,但能抓了我要挟齐慎,也是不错。”
龚氏那样敏锐的人,那时的一次会晤,谢鸾因能察觉到些什么,她亦然。
譬如,齐慎对谢鸾因的看重。
“难怪……难怪那一次行动会失败,派去的人,一个也没有回来。本以为,是齐慎早有所备,却没有想到,居然是你……”
秀英望着谢鸾因,神色有些纠结的复杂,无论是她,还是龚氏,都小看了眼前的这个女人。
“好了,你要问的,我已是回答了。现在,该换我问你了。”谢鸾因语调淡淡道,一双杏眼一瞬不瞬,将秀英望定。
“你这回回福州来,定是得了授意。那些在城南河边闹事的,你未必清楚,可是,这一回龙舟赛上的事儿,却与你脱不了干系。你就与我说道说道,你们想在福州干些什么?与你接头那人,又藏身到了何处去?”
若说只是为了刺杀官员,让福州乱上一乱,也不是不可以。但现在,东边儿,齐慎正与他们打得不可开交,大大小小的仗已是数十场,他们甚少在齐慎手下讨着便宜。
如今,齐慎加紧了战船和火器的赶造,之后的战事,只会于倭寇更加不利。
他们这个时候,若是想要另辟蹊径,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从福州着手,到底是为了什么?
“夫人觉得,你随便问问,我就能随口答答?这么简单?”秀英嗤笑道。
“当然不是那么随便的事儿。”若是随便说出来的,说不准,她还未必会相信。
“方才,我的人已是寻到与你接头之人的落脚处,他们必然已是察觉到泄露了行踪,我若换做你是他们,会作何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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