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采蘩没有应声,望着齐慎的背影,眼里的泪,哗啦啦,直往下坠……
夜深时,齐慎终于听到了谢鸾因的声音。
克制不住的闷哼声,一声声,却好似揪在他的心上,每一瞬,都是煎熬。
天色暗到了极致,却已是过了一夜,转眼,却又要天明。
齐慎动也不动,立在耳房外一夜,好似都成了一尊泥塑一般,麻木得不剩知觉。
就在天光破晓的一瞬间,耳房内,终于响起了一声洪亮的哭啼声……
恍似惊雷一般,将沉寂了一夜的齐府叫醒了。
“生了!生了!夫人生了个小公子。”
屋内的丫鬟和仆妇们欢呼起来,落在齐慎的耳内,却有些恍惚不真实一般。
直到谢琛和齐恺他们笑呵呵上前给他道喜,他这才恍惚回过神来。
欢喜,丝丝缕缕从体肤蔓延开来,他嘴角,轻轻牵起。
谁知,还不待真正欢喜起来,屋内,突然又传出了惊惶的尖叫声。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夫人!”
“血……好多血!”
“不好了……夫人!夫人血崩了!”
那一声声喊,恍似隔着云雾一般,虚无地窜进耳中,却另有一个声音,在这时,劈开重重云雾,一声声,重重敲在了他的心坎儿之上。
“夫人的命格极贵,那是浴火重生的天生凰命,只是,她这只凰,却是来成就你的。你越接近那个宝座,她的使命,便多完成了一分,等到你荣登大宝那一日,便也是她功成身退之时。”
“你得天下,而失她,这是宿命。”
谢鸾因觉得自己在那条满是云雾,看不见尽头的甬道里,走了好久好久。
她呼唤着她所有认识的人的名字,齐慎,谢瓒,谢琛,阿琼,林越……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应她。
然后,云雾散去时,她发现自己回到了定国公府。
定国公府那棵桂花树正开得如火如荼,轻轻提鼻而嗅,便是满满的,清甜馥郁。
而桂花树下,石桌旁,坐着两道身影,熟悉得让她鼻间发酸。
似是听见动静,转头朝她望了过来,朝她招了招手,“阿鸾!快些过来!”
不是肖夫人和定国公,又是谁?
谢鸾因终是忍不住朝着他们迈开步子而去。
肖夫人握了她的手,将她细细打量着,抬手给她抿了抿头发,然后,满意地点着头,“我家阿鸾,真是长大了。”
絮絮叨叨又说了些什么,谢鸾因只是听着,好似过了许久,她却是站起身来,“我得走了。”
定国公和肖夫人都是望了过来。
谢鸾因微微笑着道,“阿鸾很想父亲和母亲,只是,阿鸾如今成了亲,有了夫君,还有了孩子,我舍不得他们,是以,我得回去。”
肖夫人望着她,微微笑着,也不说话,只是慢慢松开了握着她的手。
倏忽间,原本已经散尽的云雾又聚拢过来,刹那间,便将定国公和肖夫人的身形吞没了去,云雾深处只隐隐听得肖夫人的声音传来,“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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