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鸾因方才还觉得有些惶惶的心,不知怎的,便在他这样的目光中,缓缓沉定下来。
罢了,早晚的事,没什么好怕的。
程栋回了杭州,没过几日,便有传言说,太子已死,还是被人害死的,太子妃却一手按下了这个消息,秘不发丧,意欲图谋不轨。
太子府詹事因不小心发现太子妃的秘密,已被杀害,临死之前,拼死送出了物证。
如今,太子妃与姚氏一族正在追杀这携带物证之人。
这消息,来得迅猛,等到传到福州时,不过只用了半月。
而江南,想必,已是传遍了。
没过两日,江南地区,士子们联名上书,要求姚氏一族给出说法,或是让太子现身,粉碎谣言。
可是,一直到现在,太子也从未出现过,这谣言,渐渐的,便愈演愈烈。
士子们群情激昂,到别宫门前声讨姚氏一族,坊间到处都是士子口诛笔伐之声,一时间,诛除奸佞之言,甚嚣尘上。
这般又过了几日,别宫的守卫与士子们发生了冲突,还失手打死了两个士子,这么一来,事情,已是无法善了。
“你呀你,你也真是糊涂!不是让你忍着,一定要忍着吗?”姚致远在偌大的寝殿里来来回回地踱步,似是想要平息怒火,但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回头便是怒指着端坐在酸枝木椅上的太子妃姚氏姚倩云道。
姚倩云脸色有些发白,可神情却甚是倨傲,“那群士子,忒得可恶,不明真相,偏还胡搅蛮缠,父亲要让本宫如何忍?再忍下去,咱们宫中的颜面何在?咱们姚家的声誉何在?若是再不制止他们,这些话,若是传到了南边儿去,齐慎不是恰恰正好有了由头动兵?本宫也是没有法子,只得杀鸡儆猴。”
姚致远望着自己女儿,气得脸色都变了,你若说她是蠢的,偏生她还知道,如今真正要忌惮的,是南边的齐慎,你要说她聪明,偏偏她却行了这么一桩蠢到了家的事儿,将整个太子一系,都推到了悬崖边儿上,一个不慎,那便是万劫不复。
“你如今这般行事,不过更是落人口实罢了。你不知道,这些文人颠倒黑白的本事有多么可怕。何况,还是你自个儿将把柄送到了他们手中。你看着吧!要不了几日,这联名讨伐你,还有我,还有咱们姚家,说咱们是乱臣贼子的文章就会满天飞,不只是江南,就是福建,川蜀,还有北地,都会知晓得一清二楚,咱们姚家百年的基业,到此也是毁得差不多了。至于齐慎,他更是可以打着讨伐奸佞,为太子报仇的旗号,顷刻间,就让江南成为他的。”
姚倩云听得不自觉挪动了一下身子,咬了咬唇,终于有些怕了,“那父亲……咱们现在怎么办?”难道就坐以待毙吗?
姚致远一双眼沉凝似冰,紧盯着姚倩云的肚皮,那眼神,好似淬了毒的箭,能将姚倩云的肚皮洞穿一般,让姚倩云不安地抱着肚皮,轻轻往后一缩。
姚致远终于收回了视线,有些疲惫地长叹了一声,“你让为父再想想。”谁让他自己教出了这么一个祸头子呢,这祸都闯出来了,只能尽力兜着了,至于兜不兜得住,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想到这个,姚致远便想到了齐慎,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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