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打听,这位谢大人虽然已经而立之年,却还尚未娶妻,有些人的心思,便难免活络开来。
又见这齐大人要给办个接风庆功宴,这可不是现成的好机会么?
这一次宴席,是齐慎到杭州后,第一次较为正视的宴请,是以,到的人必然是全乎,四品以上的官员家眷皆可赴宴,那些动了心思的,自然是卯足了劲儿将自家未嫁的女儿打扮起来,可以想见,那一日,必然又是姹紫嫣红,争奇斗艳了。
这宴席的事儿,齐慎全权交给了谢鸾因操办。
却没有想到,她这回,还真是花了心思,捣鼓出了不一样的。
这宴席,没有设在别宫中,而是设在了郊外的小青山上。
这小青山上,树木葱郁,还有一大片的空地,如今,已是被围了起来。正值春上,草长了出来,一片绿油油,搭上帐篷,设了马场、箭场、演武场,也有可供喝茶、下棋的宴息处,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都能找到自己的场子,颇有些春狩的感觉。
对于江南的这些官员和家眷来说,甚是新奇,对于武将们而言,却也觉得自在。
齐慎见了,便不由笑赞道,“阿鸾好心思。”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谢我?”谢鸾因斜睨他一眼。
齐慎笑笑,抬手环住她的肩头,望向不远处那些帐篷,跑马的,下棋的,有男有女,眼神便变得有些幽远起来。
“你可还记得,那年秋狩的事?”他突然问道。
谢鸾因微微一顿,记得,她自然是记得。
“那个时候,你还是高高在上的定国公嫡女,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禁卫军小旗。我认得你,你却不记得我,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你是铁了心要做豫王妃了。你喜欢桂花,发现了一棵野丹桂,便高兴得不行……”
“所以,你便托人,给我送了一匣子的丹桂?”谢鸾因笑望他道。
“是啊!一匣子的丹桂,我一朵一朵自个儿摘的,直摘了好几个日夜。”齐慎亦是回忆起了那时的事儿,带着两分感叹,回过头,便见谢鸾因望着他,神色有些莫名。他不由失笑,“干嘛这般看着我?”
“你那时,又是送我丹桂,后来,又托秦风给我带匕首和指间刃的,是当真就惦记着我从前救过你的事儿,想要报恩,还是……”
“还是对你早有企图?”齐慎笑微微接过她的话头。
“嗯。”谢鸾因淡淡应声,其实,她从前也是想过这个问题的,毕竟,那个时候,他们委实没有太多交集。
齐慎沉默了片刻,答道,“我也不清楚。我一直对自己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都再清楚明白不过,可唯独对你,我不清楚,也不确定。理智的一面,我知道,我们没有可能。那时,我们的身份悬殊恍若云泥之别,而我要做的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何况,那是一条险路,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就算侥幸,我真有功成名就的一天,那时,你只怕早已为人妇、为人母了。可却又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靠近你……很矛盾,便将这种种矛盾,都归在报恩之上了。”
齐慎幽幽苦笑,进而,又是想通了什么一般,笑容转而豁达,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我一开始,确实只是记着恩情来着,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样纯粹的心情,便是变了质。虽然……有些不中听,但我有时会想,定国公府的倾覆,也许,便是上苍对我的成全。因为缘分使然,我后来才能再遇见你,娶了你,你和我,才能这般并肩走到今日,同声同气,荣辱与共,生死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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