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眯了眸子,眸光淡淡,似乎落在那些翩跹起舞的女子身上,又似乎并没有在看她们,绝色容颜在明亮灯光下宛若玉俦,然而却无人能真正看清他眸中的那抹神色。
雾里看花,灯下赏人。tq1
可这人明明在灯下,却谁也看不清,猜不透。
“安平王,”最终,皇后不再迂回,直接问道,“你年岁也不小了,再不娶妻,家里的老祖宗与你母亲都该着急了吧?”
“是有些着急。”文璟一笑。
皇后眼梢微不可见地一动,一丝喜意跃跃欲出。
皇帝也看了过来。
文璟接着道:“前几日老祖宗还命人捎了信,说替本王物色了几名适婚女子,让本王回去看看,看中了就早些定下婚期,好了却一桩心事。”
皇帝目光微动。
皇后眼里刚起的那丝喜意顿时消失无踪,不悦,“怎么从未听说?”
又想找借口把这事绕过去么?
“没几日的事,”文璟浅笑,“未决定回江淮的行程,也就没向皇上提起。”
皇后抿起了嘴唇,压下不悦。
“老祖宗等着抱玄孙,心里着急,也在情理之中。”慕容显不动声色,“不知老祖宗选的是哪几家名门贵族出身的女子?”
“并非出自名门,都是江淮本地的一些良家女子,身家清白,容貌姣好,即可。”
“那怎么能成。”慕容显立即道,“以安平王府的门第,非皇室宗亲或者一品大员的女儿不能与之匹配,老祖宗怎么能选那样低末身世的人家。”
文璟笑容未变,“文家如今退居江淮,只有本王因皇上顾念先父之情召回京中就职,若不然,以老祖宗的意思,是要让本王留在家中不出门的。老祖宗共育有七子,如今一个未剩,只有我们几个小辈还能让她享受些许天伦,这么些年过来,她早已将身外事看淡,只求一门和睦,子孙绵延,对于本王与几位堂妹的婚事,都不求声望要多么显赫,只求平淡安然。”
他语气和缓,娓娓道来,不愠不火,却将慕容显的话堵在那里,再也进不得。
文家为大魏,为皇家付出那么多,为了避免皇帝猜忌又主动退居江淮,如今只为求一门安稳,皇家有什么权利拒绝?
难道要连文家唯一的嫡孙还要算计,拿来利用,作为稳固慕容氏江山的筹码?
皇帝微沉了脸,端起酒杯喝酒。
慕容显被他一席话堵回来,心里仅存的一丝念想被彻底掐断,也更回深了他做出的某些决心。
皇后却不肯就这样放弃,沉默了片刻,挥退那些舞伶,道:“老祖宗所想甚得本宫心思。本宫育有太子和长公主,身为他们的母亲,本宫固然愿意看到他们声名显赫,万人景仰,但也希望他们能一生喜乐,和顺安康。太子本宫就不说了,就说丹儿吧。丹儿身为大魏长公主,难为她自小知书达理,通晓世事,深受百姓爱戴,如此出色的女儿,本宫最希望她将来能有个疼爱她的夫君,顺风顺水的度过一生。”
她看了眼文璟,笑道:“听说老祖宗与小辈关系融洽,把文家那些小姐们都当作宝贝来看待,若丹儿进了文家,想必也一样能得老祖宗喜爱,就因这个,本宫也就放心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将今晚的用意摆到了明面上,也等于告诉了文璟,慕容丹下嫁给他这件事,他不答应也得答应。
文璟唇边那抹浅笑略微深了深,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掂起桌上了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随后,轻转着酒杯,似乎被这上面的三色彩釉花纹所吸引。
他没有说话,不赞同,也不推拒,如同皇后所说的与他无关,甚至于,他没有注意她说了什么。
皇后的胸口逐渐起伏明显,手指紧紧抠着椅子扶手,指节发白。
无视。
这是彻彻底底的无视。
视她为无物,视她的话为空气,视她这个皇后的尊衔为草芥。
她想不到文璟居然敢给她这样的难堪,幸好这里没有外人,否则她的颜面被置于何地?
她的女儿就这么入不得他的眼?
大魏的长公主哪点配不上他?哪里埋汰了他?
帐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不等人通报,一人已伴着大朵大朵的金莲走了进来,朝皇帝与皇后盈盈一拜,“父皇,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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