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佩眸光一寒,五指成爪迎上那抹剑光,他不会那么容易死,但这一抓下去,这只手怕是废了。
就在这弹指之间,云微澜猛然手一扬,但见一道利光自她手中出,既快又狠,直直没入车夫喉咙。
正往前冲的身体依然顺着惯性扑了过来,高举着剑,突出的眼睛装着死亡前的惊恐,定格在凶狠扭曲的面孔上。
这突如其来的匕首,瞬间要了他的命。
慕容佩嫌恶地将他挥开。
身躯沉重倒下,车夫双眼未闭,却已气绝,喉咙的血这时才顺着匕首慢慢淌出。
“起来!”云微澜起身推开慕容佩,拔出车夫喉间的匕首,顺势在他身上擦了两下,掩身于车窗后,掀起少许窗帘察看外面的情况。
这一看,却发现情况大为不妙。
十数名黑衣人骑马紧追不舍,蒙着黑巾,举着弓箭,个个身手矫健,可以想见,若非刚才马车的马受了惊而发足狂奔,恐怕刚才他们便已被这些人一拥而上,围了个正着。
而明显的是,这车夫与这些黑衣人乃是一伙,她与慕容显之前在车内纠缠,并未留意车内情景,怕是早被这车夫送进了埋伏圈。
正想开口,车身猛地颠了一下,她回头望去,却见马车冲进了一条狭窄林道,那马就像只没头苍蝇一般,胡乱狂奔一气,完全失了冷静。
遇林莫入,这是大忌,此刻调头却已来不及了。
云微澜撒手放开窗帘,一个箭步来到前面试图控制住这匹发狂的马,沉声问道:“这些人是什么来路?”
慕容佩也已看到身后追赶的黑衣人,狭眸中尽是阴霾之色。
“暂时还看不出来。”
“会不会是之前在城内跟踪你那些人?”
慕容佩没有开口,只是微微摇了下头。
城内跟踪他的人,他可以肯定是媚娘所派,但这些人,却绝不是。
因为,媚娘可以使使小性子,对他耍些小手段,但绝不会要他的命。
云微澜偏头看了他一眼,“你自己把伤口包扎一下,我来驾车,尽量把后面那些人甩开。”
说罢,她便不再理会他,快速观察了一下目前所处的位置,抓起匕首便朝着马屁股扎了下去。
马车的速度不比后面那些没有牵绊的马,时间一久,势必会被后面的人追上,此刻只有把这匹马的体能都挖掘出来,等找合适的机会脱身,至于会不会脱力而死,此时已顾不得那么多。
马吃痛,厉嘶一声,拼了命一般往前跑。
马车颠簸得更为厉害,却是成功地将双方的距离渐渐拉开,可未等云微澜缓口气,身后却是嗖嗖几声,数支利箭从后面射了过来,擦着马身飞了过去。
那些黑衣人显然已察觉了她的意图,专门射她的马,只要马一死,马车便再不能行,她与慕容佩只能等死。
“出城的事,你跟谁提起过?”
慕容佩草草裹着手腕与手臂的伤口,闻声答道:“没有。”
若非为了避开媚娘的耳目,他也不至于将身边的人都打发了出去,并且雇了这辆毫不起眼的马车,可没想到,还是着了别人的道。
“这么说来,你早就被人盯上了。”云微澜眼神漆黑,回头朝他看来,“你出城之事根本没跟人提过,可对方却能在第一时间里对你进行刺杀,那就只能说明你的一举一动早就落在别人眼里,并且那人对你一早便怀了必杀之心,随时准备要你的命。”
早在他在城内转悠着找她的时候,这场蓄谋已久的暗杀恐怕便已拉开了序幕,车里那具乔装成车夫的死尸便可作为一个依据。
慕容佩看着右臂被血湿透的衣袖,冷声道:“想要我命的人并不多,而能做到如此地步的人更少。”
云微澜牵起唇角冷冷一笑。
将慕容佩视为眼中钉,想要除之而后快,并且具有这样能力的人,除了慕容显,想不出还能有谁。
“看看他身上有什么线索。”
“看过了,什么都没有。”慕容佩靠着车壁淡淡道,“他那样谨慎的人,怎会留下落人口实的证据。”
他刚才失了不少血,俊美的脸有些苍白,可狭长眼眸中却沉着阴冷沉静的光芒,没有丝毫慌乱,便是负了伤,可依然贵气难掩,自有一种身为皇子的尊贵。
“你又欠了我一条命。”云微澜驱着马车闪避身后的箭,不客气地道,“我不喜欢慕容显,也不喜欢他以后当皇帝,他要当了皇帝,我们谁都别想有好日子过。所以呢,这个皇帝最好你来当,只要你以后别忘了我对你有救命之恩就行了。当然,要想以后过好日子,咱们俩就得好好活着,不能死,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慕容佩心头一震,望着她的背影,许久,才轻轻应了个字,“好。”
不是因为那句“这个皇帝最好你来当”,那是那句“咱们俩”。
咱们俩……
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几个字,却让他心里似乎有一股暖流经过,如此动听,让人心悸。
马蹄声渐近,原本拉开的距离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追赶之后,再次拉近。
云微澜回头望了一眼,“追上来了!”
慕容佩凝眸望着前面,道:“看到前面那道山涧没有?要是我没记错的话,那里有一处水潭,稍后我让你跳的时候你就跳下去,我将他们引开。”tq1
云微澜闻言一顿,顺着他说的方向往前看去,片刻,道:“你说反了。他们要的是你的命,不是我。你受了伤,行动不便,待会儿你跳下去,我将他们引开。”
“正因为他们要的是我的命,你没必要跟我一起冒险。”
“少说废话,就这么定了……”
“嗖——”蓦地,斜侧里一道利箭隔空而来,挟着破空之声,擦着车壁边缘射向了马头。
拖着车子疾驰了这么久,马的体力早已是强驽之末,此时速度放慢,后面的人追上来又离得近,这箭再也无法躲避。
但听一声嘶叫,那马往前跑了几步之后,再也坚持不住,砰地倒地,马车经受不住这突然的变故,一下子便跟着侧翻。
“跳!”就在这时,慕容佩忽然搂过云微澜贴在胸前,抱着她跳下了马车。
耳畔风声疾过,身子瞬间的失重之后,云微澜的脑海里居然还想到一件事——这下好了,马车翻了,谁也不用再争着谁跳谁不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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