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她不能让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她是这么好欺负的?慕容佩的伤是白受的?她这牢饭是白吃的?
慕容显既然敢做,便要承受相应的后果,他也该有承担这个后果的觉悟。
只不过,也不知是一来二去地得罪了刑部与大理寺的这两位大人,还是大牢里就这待遇,到了晚上总算送来的一顿牢饭,让云微澜看着就没有胃口,只能饿着空瘪瘪的肚子想要早点睡。
睡着就好,睡着就不会觉得饿了,可忘了现在是冬天,没有被子是没法活的。
抱着胳膊缩成一团,她不由得叹气,长夜漫漫,饥寒交迫,该如何捱。
皇帝下了死令不许人探视,就意味着没人送吃的,也没人送盖的,这跟那次在京兆府坐牢完全是不同的概念。
这个时候,云微澜尤其想念文璟,想念他那时候天天晚上揭瓦片给她送好吃的,再加上对面还有个倒霉蛋供她消遣,那日子过的,就算住上个十天半个月的也不会觉得难过。
“唉……”再一次长长地叹气。
“我还以为你不怕坐牢呢,原来也会叹气。”转角处,一名男子走了出来,笑声清朗。
“英雄气短哪。”云微澜并不意外有人在,早在先前她就感觉到附近有人,但没想到会是眼前这个,挑眉笑道,“怎么是你?”
“很奇怪么?”许承玉走过来,“皇上命刑部与大理寺共同审理,我作为大理寺少卿,出现在这里很正常。”
“是很正常。”云微澜瞥着他手里的食盒,“不过提着这个东西就不太好解释了。”
“我公务繁忙,还未用晚饭,现在趁着处理公务之时顺便用饭,岂不是一带两便?”许承玉笑着打开食盒,将里面的饭菜一一摆放在牢门边,“像我这么勤快的人,可是不多了。”
“嗯,跟一个三天后有可能就会死的犯人一起在牢房里吃饭,这样的人更少。”云微澜毫不客气地伸手拿走一碗米饭,夹了片肉放进嘴里。
以公务为名,又是主审一方,确实算不得违反皇帝旨意。
云微澜越来越觉得,许承玉一定不是许伯年亲生的,这两人的性子差得何止十万八千里。
“你可真不客气。”许承玉将最后一盘菜放下,好笑地道,“我都没说让你一起吃。”
“不让我一起吃,你带两碗饭来干什么。”云微澜嗤了一声。
“我一人吃两碗不成么?”许承玉摇头失笑,“真没见过你这样的。”
云微澜动了动眉毛,专攻饭菜,似乎在吃饭结束前说话都是在浪费时间。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许承玉看不下去了,把另一碗饭也推到她面前,“都给你。”
云微澜筷子一顿,抬头看他一眼。
没人跟你抢……
这话听着可真是耳熟,没想到除了文璟之外,她还能从许承玉口中听到。
“怎么了?”
“没什么。”云微澜继续吃饭,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看了眼那碗没人动的米饭,道,“怎么,想省给我吃?算了吧,别回头告我一个虐待朝廷命官之罪,饿着你我可担待不起。”
许承玉轻声笑了出来。
“你这人啊,嘴巴半点都不让。没听说过吃人嘴短么?我带了这么多好吃的来,你就这样连句好听的都没有?”
“我就一张嘴巴,你是想让我吃饭还是想让我说话?”
“边吃边说,不耽误。”许承玉将菜盘子放得更近些,方便她夹菜,自己拿了双筷子慢慢夹菜吃着。
“吃吧你。”云微澜见他真不动那碗饭,拿起来塞进他手里,“你当我是猪呢,一碗还不够。”
许承玉拿稳饭碗,听她这话,唇边眼梢的笑意越发深浓。
他本就生得清风霁月,眉目清秀,笑起来更是让人如沐春风,十分舒服。
云微澜看了他两眼,“你笑什么?”
“我笑啊……”许承玉慢慢悠悠吃了口饭,“要是有这么一头漂亮的猪跟我一同用饭,也是种不错的享受。”
云微澜:“……”
她这是被人当成猪了么?当成猪了么?猪了么?么?
算了,看在他给她送饭的份上,不跟他计较。
“我还缺床被子。”将饭菜一扫而空,云微澜将饭碗一扔,抹了把嘴,打算解决人生第二大问题。
许承玉收拾碗筷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她,“你还真不知道什么叫做客气啊?”
云微澜翘着个二郎腿,斜眼看他,“怎么说你也算我半个师哥,师妹有难,当哥哥的关照一些难道不应该吗?”
许伯年将她举荐给皇帝,算是将她引进仕途的恩师,许承玉作为他的儿子,叫一声师哥也没错,只是这关系实在有些勉强,所以她只算他半个。
“这个时候你倒认我作你的师哥了?”许承玉摇摇头,将空碗空盘子放进食盒,盖好,笑看她一眼,长身立起,“等着。”
他走到刚才那个转角处,再回身时手里已多了两床被子。
云微澜笑了,敢情这是早就准备好了啊。
“上辈你一定是我亲哥,对我这么好。”她赶紧拍马屁。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为了这几天的好日子,对于这个衣食父母,她得好生巴结着。
“这脸变得可真快。”许承玉轻叹一声,拿出钥匙打开牢门,“拿着,一床盖,一床垫在下面,牢里冷,小心着凉。”
云微澜接过软乎乎的厚棉被,心里忽然也似被这柔软的棉絮捂得暖融融的,将脸在被子上蹭了蹭,唇边的笑意宛若春花。
许承玉微笑看着,少顷,抬手将她一缕垂下的发丝拨到耳后。
那动作太过亲昵,让云微澜蓦然醒神,清咳一声,转身去放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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