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宜春听着脸一沉,道:“读书不是事吗?”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宋翰忙道,“我怎么会觉得读书不重要呢?只是世人都眼皮子浅,读书却没有个十年二十年的功夫难见成效,我这也是怕别人嗤笑,为了应付外人的眼光,不得已而为之。”
宋宜春很满意他的回答,微微颔首:“明天我就会进宫谢恩,到时候在皇上面前说说。你的婚事毕竟是宫里赐下来的,有个说得出口的差事,这桩婚事犹如锦上添花,也体面些。”
宋翰恭敬地低头称“是”,暗暗松了口气。
宋宜春却有些心虚。
太后娘娘素来对苗太妃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非常的苛刻,宋翰娶了苗太娘的侄孙女,也不知道太后娘娘会不会因此而看宋翰不顺眼?若要是真被太后娘娘忌恨,那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他头痛欲裂,高声地喊着陶器重。
进来的却是曾五。
他谄笑着上前给宋宜春行礼,道:“陶先生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宋宜春皱眉。
这个陶器重,办事越来越拖拉了。
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
自己要不要换个幕僚了?
宋宜春站在那里思忖着。
自从自己和宋墨反目之后,陶器重针对宋墨的计策都很温和,没有起到很明显的效果,显然他心里还是忌惮宋墨是英国公府的世子,行事不敢放开手脚。从前自己忽略了这一点,所以才会让宋墨日渐坐大。
他走了,换个幕僚,也就没人拖自己的后腿了。
宋宜春暗暗点头,去了书房。
※※※※※
而此时的宋墨,正坐在静安寺窦家上院东厢房的堂屋里,他的岳父抱着他的儿子早已笑得眉眼弯弯,见牙不见眼了。
“你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听话?”窦世英现在一下衙就赶回家里抱外孙,抱着就舍不得放下来,“我记得寿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天天哭,时时哭,哭得我脑门都疼,只好跑到外院的书房里去歇息,直到她半岁之后,我才敢近她的身,看清楚了她长的什么样。”他最后得出结论,“元哥儿这性子肯定像你!”
宋墨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可当着岳父的面,他却怕失了稳重而不敢喜形于色,只能矜持地笑道:“岳父夸奖了!”
给宋墨收拾好房间的窦昭撩帘而入,把这番话听了个一清二楚,突然间有些感慨。
有的人懂事得早,有的人懂事得晚。父亲和魏廷瑜就都属于那种懂事晚的,成亲的时候年纪虽然也不小了,却还是孩子心性,做了父亲也还得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适应,因而听到孩子哭闹就只会避而远之,这也与个人的性格有关。宋墨却恰恰相反,遇事从不退缩,总要弄个清楚明白才罢休。孩子半夜里哭了起来,他就会问是不是饿了或是尿了,是不是自己抱孩子的姿势太僵硬,孩子不舒服,几次下来,孩子到了他的怀里就睡得特别的香甜,她虽然自己带孩子,因为有了宋墨帮忙,她反而觉得比前世乳娘丫鬟婆子一大堆围着更轻松些。
她就笑着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窦世英有些讪讪然。
宋墨忙道:“收拾完了?岳父正在讲你小时候的事,没想到你小时候那么的顽皮。”
他很积极地为岳父解着围,立刻换来了岳父一个感激的眼神。
窦昭好笑,一面答着“都收拾好了”,一面去抱孩子。
窦世英向旁边一闪,躲开了窦昭的手,道:“孩子睡得好好的,你这一接手,把孩子吵醒了怎么办?还是我抱着吧。”
他老人家已经抱了快两个时辰了,也不嫌胳膊酸。
窦昭无奈地朝宋墨投去求助的一瞥。
宋墨却像没有看见似的,移开了目光,低头喝茶。
这家伙,只知道讨好岳父!
窦昭瞪了宋墨一眼。
宋墨不由在心里嘀咕。
孩子满月,娘家会接外孙认门,女婿把人送到就得回去。
他能留在静安寺胡同过夜,还不是因为讨了岳父的欢心。
这个时候,他也只好装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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