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问:“我们在哪儿呢?”
他说:“我们在回家的路上。”
她说:“走了好久了呢,还没到家么?”
他说:“就快到了,你睡醒就能看到家人,相信我。”
她沉沉睡去,梦中还在呢喃:“高欢……我相信你……”
他背着她,越过高山,越过莽原,越过铺满积雪的谷底,越过冰冷刺骨的大溪地。
他背着她,仿佛已经穿越了一个世纪。
徐橙橙发现他走得越来越慢,喘息也越来越虚弱,有时他被一块岩石绊倒,半天都爬不起来,他已经筋疲力尽,不惜性命。他每次栽倒的姿势都一样,永远地保持前倾,似乎是故意要把温暖的背部留给某个更重要的人。有时候摔得非常严重,牙齿中间流出鲜血,嘴唇上布满皲裂的纹路,但他还是坚持着朝着不见人烟的南方走下去,即使慢得像一只寿命百年的老龟,即使身体已经僵硬得像坨冰雕,他从来没有停下他的脚步。
因为他知道,只有不停地向南走,才能活下去。
他要活下去,背上的女人也要活下去。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热爱生命。
……
……
天空又被黑暗笼罩,夜幕再次降临。庆幸的是,高欢已经找到一座山洞,姑且能当暂时栖息的地方,说是山洞也不准确,其实只是一座石头山的底部被横切出一个口子,躲在这个口子里恰好能够遮风避雨。高欢的脸色极其苍白,他明白,这是失血过多的原因。好在今天路过某个丛林时,发现一处松鸡的野窝,鸡窝里虽然没有野鸡,但有五个拳头大小的野鸡蛋。高欢就把鸡蛋藏在上衣的口袋里,不过因为摔倒压碎了两个,幸好没有漏,还能吃。
他用石头围起一座小火炉,在里面添加些干柴禾,燃起火堆。
温度很快充满整个山洞。
接着他又支起一个支架,将铁皮碗灌上水吊在架上煮水,然后在水里加了一个鸡蛋。新鲜的鸡蛋味顿时涌入鼻头,引起肚子一阵起义般的咕噜声。
他没舍得吃煮鸡蛋,只是喝了点汤,肚里稍微有些东西垫着,就把鸡蛋喂给徐橙橙。徐橙橙依然徘徊在半睡半醒之间,这让高欢很忧虑。随后他又煮开一碗热水,混着冷水,调好温度,把徐橙橙身上的衣服扒光,放到花费俩小时找到的干草上。他又从衣服上撕掉一块布条,充当毛巾,蘸上水后擦拭徐橙橙身上的伤口。
因为天气寒冷,伤口并没有发炎,细腻的皮肤上伤口开始结痂。
然而刚擦到一半,高欢突然发觉有一道极其锋利的目光在盯着自己,一直在心里祈祷徐橙橙千万别在这尴尬的档口苏醒的高欢终于看到对方那杀人的眼神,于是赶紧捧出一个比菊花还要灿烂的笑容,浑然不知脸上十几道伤口同时开始流血的他颇有些谄媚地说:
“姐,你皮肤真好,咋保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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