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末,日入西山,天边的晚霞正盛,余辉斑斑洒洒的落在锦林院内的花架上,瞧着整个院子都有暖意了。
沈容从岚姐儿的屋子出来后,乏困意就上来了,她躺在烧了地龙的热炕上,脑子里迷迷糊糊的,一会是娘亲,一会又是周士闵,沾满了血的东菱玉缠丝金簪又如疾风猛地向她刺来,她赫然惊醒,湿了整个脊背。
她看着急急掀了珠串帘子进来的冬梅,又看着屋中的螺钿铜镜,梨木朱漆妆台及珠帘外隔着外室的乌木雕花刺绣屏风。
恍然过来,这里是她的闺房,她现在只有十一岁。
“姑娘又做噩梦了。”冬梅侍在沈容身边,“奴婢正好从方嬷嬷那要了安息香,奴婢这就点上。”
冬梅一面在香炉里点香,一面说:“再过一会,姑娘就该去福华院了,姑娘刚起身,身上有热汗,等这热汗干了,也就差不多了。”
冬梅小小的身板,办起事来却毫不含糊,她从衣厢里取出了芙蓉色云纹直身褙子,又取了一件软银轻罗百合裙。
等方嬷嬷过来的时候,沈容已经打扮起来了,她端坐在梨花木椅上,看着螺钿铜镜中映出来的模样,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她轻轻的抚上了自己的眉眼,同岚姐儿不同,她没有她那么眉目温静,也没像了娘亲那般温婉柔顺,反倒是像了舅舅,双眉入髻,稍显凌厉,一双杏眼黑白分明,五官突出,颇有几分英气。
“姑娘,咱们该走了。”冬梅在后面低低提醒了沈容一下。
出了屋子,廊道上,沈岚也才出来。
沈岚看了她一眼,两人一先一后的走在廊道上。
“你说的那个箱子是什么时候的事!”
走在前面的沈岚忽然开口,沈容愣了愣,立即回道:“就是去年年后的几日,而且你生辰的时候,每一年都有送。”
她与沈岚要是说巧,大概就是她俩虽然相差五岁,却生在了同一天,都是二月初五的生辰。
“是吗?”沈岚在前面停了停脚步,不对劲的想着,忽而加快了脚步。
等到外院与娘亲会合后,他们一起去了福华院。
福华院内,丫鬟们上下忙动着,桂嬷嬷站在廊下,有条不紊的指挥着。
“过了天的,就便宜你们这些小蹄子了,这两日,都上点心,新拿回来的菜肉全都放在冰窖里,流紫,你先对一遍账。”
“芳草,和厨房说一声,加道清蒸肉末蛋,三鲜鸭子,杏仁豆腐。呦,二夫人,二姑娘,三姑娘来了,您们想吃什么,老夫人吩咐了,这次夫人姑娘们想吃什么,都可以提前和厨房说。”
“劳烦桂嬷嬷了,方才你说的那些就可以。”赵氏说着,准备入屋。
“桂嬷嬷,我要点一个七翠羹。”不知道从哪里跳出一个声音来。
“行,给大姑娘加一道七翠羹。”桂嬷嬷眉眼弯弯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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