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有好几天没去保险公司了,这日一去,才发现之前的人都走了大半,办公区显得冷冷清清的。
这低气压无端叫人难受。
嘉言看了一圈也没找到李姐,问那霍允儿:“李姐今天不来吗?”
霍允儿看到是她,微笑点头致礼,然后有些唏嘘地说:“李姐已经停职了,两天以前的事了。”
嘉言皱眉:“因为之前那件事?”
霍允儿点点头:“主任说,李姐工作不到位,欺骗客户,得罪了了不得的人,只能先给她停职。”
嘉言压抑着怒气:“这事儿当初主任不是认同的吗?”
陆菲从电脑前抬起头,嗤笑了一声:“什么认同啊,那不就是他出的馊主意嘛,为那点蝇头小利。李姐是倒霉,这事总得有人顶上去,主任怎么可能自己出头?只能拿她先应付着。不过他心里也慌得很,不晓得这是个什么路数的,不说也不倒腾。”
霍允儿有些不忍,拉了拉她的手臂:“菲菲,你不说你男朋友在大院里执勤的吗?你给说说呗。李姐家里还有个儿子,还房贷车贷的,她不做这行做什么啊?要是辞职,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下家,工资也肯定降个等级,现在最不缺的就是业务员了。”
陆菲心里直骂她愣头青。她当初就是随口一提,根本没想要帮忙。她李芸出事关她什么事儿啊?她李芸又不是她陆菲的妈。何况他们得罪的是一般人吗?别说周晓峰知道了也不会帮忙,就算他帮,她也不会为了区区一个李芸去得罪那人。
嘴上却胡诌道:“晓峰这段日子不在这呢,他跟一个首长去了兰州。”
嘉言知道她说谎,不过也没有点破,只是问了霍允儿李姐家的住址。到了那边,她没料到会碰到熟人。
“嘉言?”苏柔放下插了一半的钥匙孔,走过来,“你怎么在这呢?”
嘉言说:“我来看李姐,你是她的……”
“她是我小姨。”
李芸开门后把她们带到客厅,给她们倒了水,问候了会儿就去房间哄孩子了。嘉言看得出她的精神状态不好,心里不是滋味。
“觉得我小姨可怜?”苏柔架起修长的腿,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那你为什么不求你那位高抬贵手呢?”她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的,叫人听不出情绪。
“……这段日子,你变了很多。”以前她的穿衣有点偏复古,或者说……乡土,现在——一头黑亮的长发烫成了栗色,剪成及肩的样式,还烫成了波浪。
苏柔说:“刘舒是不是跟你们说我被人包养?”
嘉言不答。
苏柔冷笑,瞟她一眼:“那段日子我妈病重,我需要钱。可是,那男的嫖完了居然不认账,还骂我,威胁我说说出去她老婆一定打死我。我一毛钱都没捞到,还耽误了我妈的病情。我现在在一个酒吧坐台。”
嘉言更没办法说什么。
苏柔却说:“我知道你们都瞧不起我,我不漂亮,家里没钱,你们背后还叫我土妞是吧?白嘉言,你不就是比我好看点、成绩比我好点吗,你也不过如此。怎么就有那样的男人看上你呢?我也想跟个像样的,哪怕是卖的,就因为我长得一般,也没人要我。”
嘉言看着面前这个人,像是看着另一个人。之前那个还算开朗淳朴、有点儿小脾气的女生已经不见了。嘉言觉得她的心理已经有些扭曲了。
苏柔这时说:“只要你开口,他一定会答应的。”
嘉言说:“我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当我傻的啊,没关系那天他还特地过来看你?你可不要妄自菲薄啊,甭说他对你不一样,就是没什么,凭你的姿色勾引个把男人还不容易啊?”
嘉言微微笑,端起茶杯垫在膝盖上,语气淡淡的:“苏柔,你可不要过分了。”
“过分?”苏柔也笑一笑,“我哪儿过分了?说起来,这事也和你脱不了干系啊。那天的大致情况我小姨都跟我说了,我看俞四少多半就是因为你才迁怒我小姨的。你们俩的那些恩怨情仇,能别牵扯到别人身上吗?我小姨对你不薄吧,你忍心啊?算我求求你行不,放咱平民百姓一条生路。”
嘉言沉默下来。她的话准确地戳中了她心里的那个点,多少有些愧疚。但是,她真的不想再去找俞庭君。而且,她去了就能改变吗?他之前对他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见她沉默,苏柔又笑了笑:“当然了,你也可以拒绝,这我也能理解。不过,那样我会很不高兴,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
嘉言笑了:“你这是威胁我?”
“算是吧。”
“筹码呢?”
苏柔微笑:“我会把你和俞四少的事都抖给刘舒。你还不知道吧?刘舒家里面有黑社会背景,她以前混过段时间,高中时候争风吃醋还划花过一个女生的脸,她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啊。我平时也就敢和她动动口角,真要得罪了她,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我和俞庭君有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嘉言面不改色。
苏柔说:“刘舒信不就行了。”
孩子在屋里哭起来,李姐急得满头大汗,跑出来找奶瓶,还摔了一跤,手都磕破了。嘉言走过去,把桌上的奶瓶递给她,望着她满头大汗的脸,很久都没有说话。
傍晚的时候又下了一场雪。
计程车在步行街就停了下来,苏柔下来,小跑到路边的杂货店里买了把伞:“将就着点吧,过了这片街应该就到了。”
路上也没说话,到了那边,照例有岗亭和哨兵拦着。嘉言犹豫了会儿,打电话给江玦,她记得他也住东南边那一片区域。那边响了两下就接通了,有些惊喜:“嘉言?”
嘉言说:“江玦,有话见了再说吧,我现在在你们大院门外,你能过来接我一下吗?”
那边顿了一下,不过也没问为什么,直接说:“你稍等一下,我马上来。”
挂了电话,苏柔在她身边不无讽刺地说:“认识的人还挺多的。”
嘉言说:“你最好别总冷嘲热讽的,我来不是怕了你,我就是有点儿过意不去,你别把我这点儿小小的愧疚心和耐心都磨没了。”
苏柔盯着她这张淡漠绝丽的脸,就觉得她的眼睛里都是对自己的讽刺,咬着牙,妒恨交加。她讨厌白嘉言,更讨厌刘舒!她变得这样,凭什么她们就能这么好过,还大把的人爱着捧着?太不公平了!
没过五分钟,江玦就到了门口。他身上穿着件室内穿的薄毛衣,外面只套了件呢大衣,看得出是匆匆赶出来的:“嘉言,你来怎么不先告诉我啊?这大冷天的,你怎么就穿这么点啊?”他忙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又握了握她冰冷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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