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楼下传来城管的铲雪声,店主们也出来帮忙,不过更多的是帮自己家门口铲雪。这厚厚的一层都没过小腿了,还怎么做生意啊?
嘉言套上胸罩,手伸到背后,有一个扣子怎么都扣不上。
“我来吧。”俞庭君从门外进来,绕到她身后,微微拉了拉那扣子的两头。嘉言面色微红,然后扣子准确地被他扣上了,食指还在她背脊处刮了一下。
嘉言闷头快速套上了毛衣,转身跳下了床。他快她一步,把她捞了回来:“你害羞啊?你也会害羞?”
“废话,哪个女的脸皮真那么厚啊?”她有些忸怩,声音很小。
他轻声笑了一下,把她横抱着出了卧室。嘉言说:“去哪儿?”
“刷牙、洗脸,然后吃早饭。”
“这么早,这一片儿有卖早饭的?”
“在你眼里,我还是那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家伙?”
嘉言都笑了,勾勾他的脖子,动了动腿:“你做的啊?真是你做的?”调侃的眼神。
他松手就给她放餐桌上了,挠她痒痒。嘉言嘴里告饶,不住告饶,他才放开了她。嘉言跳下地,跑进了卫生间。
早餐很简单。两个煎蛋,两根火腿,两碗粥、还有盆炒土豆丝,味道却很不错。嘉言闷头吃着,吃完了问他:“以前你不是很讨厌做饭吗?”
“很讨厌,不是不会。我第一次给自己做早饭还是在南京军区那会儿,我的第一个班长,看我特别不顺眼,处处为难我。有一次,明明时间还没到,就踢翻了我的碗,说时间到了,马上去操场集合。你猜我怎么着?”
“怎么着?”她来了兴致。他还没和他说过这事呢。
“我把他揍了一顿,然后自己去厨房做早饭。”
“你可真牛掰。”
“结果就是绕着操场负重奔跑两万米,加蛙跳十圈。”
“报应,谁让你这么嚣张。不过,他为啥看你不顺眼?难道是因为你长得帅?”嘉言拄着头看他。这个人的脸百看不厌,帅得简直没边了。
俞庭君笑了声:“他高中都没毕业,后来参加成人高考上了个二加二,然后才参军的,做到排长的时候都三十了,甭说陪那些首长出国交流了,大字不识几个。我是正规军校毕业的,直接进的独立连,毕业后就是高级尉官,只要实习满半年就能晋升。那会儿,我们团长特别喜欢我,还介绍给政委,那老人家常带着我出去,就当带个随身翻译似的,还带我出国交流,有意让我贴身跟着他。他当然看我不顺眼了。”
“那人家知道你俞四少的身份不?”
“我是那种到处显摆的人?我知道你跟有些人一样,都觉得我傲慢,但是,我真不乐意跟那些草包搭话,神烦。你跟他谈高斯,他说你也看日漫啊。我那时候就觉得我有毛病,跟这么个人说话。”
“别那么骄傲,对别人宽容点。后来呢?后来他有继续为难你吗?”
“后来?我们同班出来的成绩最好的一起去济南呆了两年。不过,第一期只有我和段梵顺利毕业了。回来之后,他被调到了我们连,我是他的首长。”他说得自己都笑起来。
嘉言也笑了:“你报仇了?”
俞庭君说:“我第一天就对他说,当着大伙的面,让他马上去操场集合。他说还没吃完饭呢,我说这是命令,马上。他说我这是公报私仇,还有十分钟才结束吃饭呢。我说,现在改时间了,我改的,作为一个军人,首要就是服从、服从、再服从。”
嘉言喷笑出来:“你可真是……”
俞庭君说:“这是他活该。”
嘉言附和:“嗯嗯嗯,是他活该。”
吃完以后,俞庭君送了她去学校。
“路上小心。”
嘉言点点头,转身回了学校。刘舒的床位还是空着,苏柔和朱晴都在,看到她,也只是不咸不淡地打声招呼。有时候,连招呼也省了。临近毕业实习,大伙儿都在各自谋出路。嘉言决定以后,刚才就给了杨教授短信。那边很快回信,说会帮她安排,要珍惜这次机会,好好努力,争取快点考过中级职称。
嘉言回信过去,说一定努力。
下半年开始,她就直接去二院报道了。出发那天早上,江玦过来接她,然后,看到她和俞庭君从楼梯上一起下来。三人都停下了脚步。嘉言想说点什么,俞庭君忽然搂住她的肩膀,带着她下楼,当着江玦的面打开车门把她塞了进去。
江玦看着他们,目露苦涩。
“你这样不大好吧?连个招呼也不打。”嘉言在车里小声说。
“那要不现在开回去,让你再和他缠绵地道个别?”
他说地阴阳怪气,嘉言皱起眉,也有点生气:“我都说了和他没有什么了。”
“没有最好。”车和红星商场擦过,开进了一处旧街道。这一片都是老社区,他放缓了车速,绕过几片居民区,从中机二院的侧门进去。那门卫看到他车牌也没有拦,直接给放行了。里面道路有些窄,是很老那种路,地上红、黄、绿三色的路缘石在岁月的剥蚀中渐渐泛白,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有不少地上还缺了石块。
车开得很艰难。俞庭君低咒一声,好不容易才停到了后面的宿舍楼下。
这是幢奶黄色的六层楼建筑,设施有些老,上面一个大大的“5”字号牌挂着。那些研究院和高级工程师住的地方不在这,这地儿是给那些工人和他们这样的实习工住的。
俞庭君在楼底下往上望的时候,眉头就皱紧了。
“你就住这儿?”
嘉言说:“有免费的地儿住就不错了。”转身就要进楼。俞庭君拦住他,接过了她手里的箱子。
宿舍安排在三楼,采光还好。虽然有些老旧,但是很干净。四个床位,已经有两个占了,不过人都不在。俞庭君帮她打了水,爬到上铺就开始擦床板。嘉言在下面说:“你动作蛮熟练的吗?看来这几年军中生涯吃了不少苦。”
“那你多疼我一点啊。”他凉凉地开口。
嘉言笑了,还要打趣两句,门就被推开了。两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站在门口,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床上的男人,面色都有些腼腆。过了会儿,还是过来和她说话:“我是赵琳,这是朱雅,以后就是舍友了。”短发的女生介绍身边脸上有点儿雀斑的女生。
那女生更加腼腆,脸有些红。
嘉言露出微笑,说:“很高兴认识你们。”
见她这么好说话,两人都松了一口气。聊了两句,赵琳就忍不住打趣道:“这是你男朋友吗?这么体贴。”
嘉言怔了怔,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她否认道:“不,是我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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