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认识梁婷婷,但听她这样喊一声,再见小姑娘反应,也知道二人相熟,便勒住马,叫她们两个说句话。
年纪大些的小娘子在乘坐马车时,是不好掀开帘子往外瞧的,可梁婷婷这会儿毕竟还小,又是武家出身,自然不计较这些琐碎细节。
看一眼身边母亲,她道:“阿娘,我想去跟妙妙说会儿话。”
“去吧去吧,反正时辰也还早。”安平侯府与魏国公府素有通家之好,梁夫人喜欢妙妙,也没那么多规矩,帮着女儿挑开车帘,往妙妙那边儿看了一眼,人便愣住了。
她原以为是魏国公带着妙妙出来骑马,这会儿一见,方才知晓是皇帝。
心下一惊,赶忙要下车行礼。
“出行在外,夫人不必拘泥。”皇帝不欲大张旗鼓,示意不必。
也是,年轻男女站在街上说话,叫人看见也不成体统,梁夫人轻轻颔首示礼,重新将车帘掩上。
梁婷婷却不知皇帝是谁,只道是妙妙家亲戚,有点儿好奇的打量他一眼,便没了兴趣,拉着妙妙到一边儿去,小声气愤道:“妙妙你知道吗,阿娘要带我去见陈家那个花妖!”
“哪个花妖?”妙妙不明所以,想了想,试探着道:“那个雪莲花转世的小姐姐?”
“就是她!”梁婷婷噘着嘴,气鼓鼓的跟妙妙抱怨:“我不喜欢她,之前去他们家,我明明没碰到她裙子,隔着老远呢,她就嫌我脏,冷着脸给我看,还特意去换了一身衣裳,叫阿娘好难堪!”
“真过分,”妙妙义愤填膺,顿了顿,又疑惑:“那你今天怎么还去?”
“她阿娘是我阿爹的姐姐,”梁婷婷闷闷道:“因为之前的事,阿爹跟阿娘吵了一架,这会儿过去,不是为了见花妖,是怕阿爹不开心。”
妙妙有点同情的看着她:“非去不可吗?”
“嗯,”梁婷婷也不开心:“好在花妖从扬州带了糕饼点心吃,到时候我离她远远的,只吃东西不就成了。”
妙妙一听糕饼点心,就忍不住开始流口水,看一眼小伙伴,安慰道:“那也挺好呀。”
“只能这样想一想,叫自己开心了,”梁婷婷知道她爱吃,想了想,道:“你们家应该也会收到请柬,妙妙要是想吃,也可以去的。”
“真的吗?”妙妙眼睛亮了。
“当然是真的。”事实上,只要不是生死大仇,勋贵请客,从来都是遍发请柬,哪家都不会遗落。
“妙妙也去吧,”梁婷婷摇摇她手臂,哀求道:“就当是陪我作伴嘛。”
梁婷婷是个讲义气的小姑娘,妙妙遇见事时,总帮着她,因为比她大上一岁,一起玩儿时也很关照她,这会儿出言请求,又不是什么大事,妙妙自然不会拒绝。
义薄云天的拍拍胸膛,她道:“好!”说着,转头跑到皇帝面前去,同他说了这事儿。
“妙妙,”皇帝今日本就是陪小姑娘出来玩儿的,自然不会拒绝,只是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她圆鼓鼓的小肚子,道:“你还吃得下吗?”
“妙妙过去,才……才不是为了吃,”小姑娘勉强辩解道:“是为了陪好朋友。”
皇帝哼了一声,拎着她上马:“那就走吧。”
……
“魏国公府好奸猾!”陈夫人将手中茶盏重重拍到案上,语气不忿:“明知我儿生而不凡,却趁你不在,为自家小娘子编造一个凤命,博了声名!那小丫头今年才多大,也不怕福气太厚,禁受不住!”
“阿娘慎言,”陈华桐素衣加身,仿佛披了银月清辉,面容皎皎,不似凡尘众人:“这种话不可随便说。”
“你叫我怎么不气?”陈夫人自知失言,然而心中郁郁,终究道:“陛下将魏家小娘子接进宫去,可见是信了命理之说,但魏氏女这会儿才几岁?若换做你……唉!”
言罢,又是重重一声叹息。
“阿娘不是说了吗,魏家小娘子还小,”陈华桐执梳,动作舒缓,自发顶梳至发尾,方才道:“该有的总会有,不该有的,即使暂且得到,也终究会失去。”
将梳子搁下,她对镜自语:“日子还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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