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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唐唐慢慢收回手, 关切询问:“居士可是身体不适?”
郑玉郎盯着她收回去的手,眼中划过一道恼悔的光。
郑玉郎甩了甩手,重新站好,没好气道:“还不是被你气的。”
“阿弥陀佛, 贫僧……”真是不敢当啊。
两人正站在巷尾说话,这时,突然一匹黑马沿着小镇大街直直冲来,撞翻无数摊子。
骑马那人一身缟素, 边驱马狂奔边大喊:“陛下驾崩, 全国缟素, 不许见艳。”
街上的行人一阵慌乱,忙不迭的将身上鲜艳的衣物脱下,冲进布庄里抢白布。
街边案子上颜色鲜艳的水果蔬菜被撤下藏起, 店铺的伙计则忙着拉扯换下鲜艳的幌子。
郑玉郎护着陈唐唐重新退回小巷里, 他看了一眼两人的衣着, 点头道:“咱们就不用换了,好在那条青蛇跑掉了……”
陈唐唐凉凉地看了一眼郑玉郎。
你该不会想要剥下那条蛇的青色蛇皮吧?
“陛下驾崩?”
郑玉郎站在墙角掐指一算, 低声道:“原来是这样, 还好, 还有转机。”
他一抬头,正见陈唐唐好奇地望着他。
他正掐着的手指猛地僵住了。
“既然你已经看见了……”郑玉郎觉着干脆挑明算了, 陈唐唐却举起了双手捂住了耳朵。
郑玉郎:“……”
他无奈地笑了, 明亮温柔的眼眸像是被柳枝儿拂过的水面, 泛起粼粼波澜:“你在做什么?”
陈唐唐捂着耳朵,眨眨眼睛。
郑玉郎伸出手,盖住了她的手背,微微弯腰,仔细观察着她清眸中的他的模样。
——自己的目光太荡漾了。
郑玉郎抿紧唇,对自己有些恼怒。
他握紧她的手。
她的手温暖细腻,如同上好的暖玉,触之就不忍松开,那暖暖的温度顺着他的血管往他体内传递,让他神清气爽、身体舒适。
郑玉郎在心里叹气一声,她身上每一处都是大补之物,若是被那些妖怪知道了,她这西行一路定然步步维艰,被人时时觊觎。
他将她的手放了下来。
“居士。”
陈唐唐将手抽了出来。
郑玉郎下意识地抓了一下,却一把抓了个空。
陈唐唐疑惑的看着这个奇怪的居士,他不让别人碰,但是却抓着她不放,她把手抽出来时,他的脸色还一下子变得无比难看。
“你为什么把耳朵堵上?”
陈唐唐温声道:“因为我觉得我不该现在听。”
郑玉郎一愣,随即露出又好气又好笑的神情。
他重新望向大街,大街上空空荡荡的,偶尔的几个行人也是身穿白衣。
“好了,那条蛇肯定去解决之前的事情去了,咱们就先上路吧。”
“不需要补充干粮吗?”
“我都带够了。”
陈唐唐看了看他空空荡荡的双手,没有说话。
郑玉郎真是没脾气了,低声道:“告诉你,你又不听;我说的,你又不信,我怎么就揽了这么一件差事呢?即便做好会有大功德,我也觉得自己有些亏了。”
陈唐唐清清淡淡道:“阿弥陀佛,居士不应打诳语。”
一路上他虽然有气有恼,但心里是极为欢喜的,这些陈唐唐都能感受得到。
只是她不明白他欢喜的真正原因,只当他因为快要回长安而高兴。
郑玉郎转头望着她。
太阳西下,晚霞余光铺展在她的身上,为她的眉眼染上了胭脂,就像是一朵白莲染了凡尘色相,愈污愈是动人。
郑玉郎的折扇轻轻蹭过自己的下唇,像是怕惊扰了这夕阳中的余梦,悄声道:“虽然暮色四合,你我还是要出镇的,你途中若是觉得困了,就告诉我,我背着你赶路。”
陈唐唐垂眸:“贫僧无妨。”
渡人便是渡己,助人也是助己,若是居士因为回长安而心中欢喜成这样,贫僧即便劳累一些也无妨,更何况她身上金光护体,即便三天三夜不睡,也照样神清气爽。
陈唐唐正要迈出小巷,突然听他道:“等等。”
郑玉郎在她身上轻轻一点,一个可以从头罩到脚的幕笠就直接扣到了陈唐唐光溜溜的脑袋上。
陈唐唐想要去摘,手背却被他用折扇轻轻打了一下。
“唔——”
“不要动。”
他板着脸,可见到她勾起罩纱,软绵绵、迷糊糊望着他时,又忍不住勾起唇角。
“别让他们认出你了,若是再被堵住,我们今天可是就出不了镇子了。”
陈唐唐乖巧地点头。
郑玉郎微笑地捏住罩纱两边,帮她遮挡好。
乳白色的罩纱如同晨间竹林里的雾气,而这缥缈的雾气后影影乎乎勾勒出一个美人剪影,看不清她的面貌,认不清她的性别,可是,好像只要她站在这里就会让人心里满满的,忍不住欢喜。
郑玉郎突然升起一阵后悔。
她更美了。
隐藏起来的美色才更为动人,无法触摸的人才会使人疯狂。
他这步大概是做错了。
不过……
郑玉郎掐灭手指尖的一缕金光,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情。
他重新将她性别模糊了一下,这下子哪怕是千年大妖、漫天神仙都不一定能知道这位僧人的真实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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