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歪着脑袋,略一思索了一阵,说道:“都是没长大的孩子,嫩得狠。”
“林梦蝶林公子呢?尺八吹得很好,体力应该很好。”在行伍混迹了好一段时间的长公主,某方面来说也是挺坏的。
“好不过殿下。”可是殿下的身子骨弱得很呢。女皇心里这么想,看起来就经不起折腾的模样。
女皇从来不在人前避讳提及昭帝,反而是所有的人都将那个人当做她的禁忌一般,丝毫不敢提上一句。可是今夜,她突然很想和别人说说那个人,于是她又喝了一杯酒。
有些事,只有喝了酒之后,你才能够没有顾忌地说出来。
“安安你不知道,殿下尺八吹得很好,按理说玩吹奏类乐器,身子骨一定很好的。但是殿下看起来却高高瘦瘦的,没有一点肉,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站在马前,看起来风一吹就倒。”
“这么瘦弱的人会是太子吗?可她长得很好看,我从未见过比她还好看的少年郎。”好看到,让她一抬眸就再也挪不开眼。
她的唇沾了酒,清亮的眼蒙上了一层水雾。谁也不知道,在外威风凛凛的女皇陛下,是个滴酒沾不得的一杯倒。往常宴会里喝白水的女皇,在今夜沾了酒后断断续续地说着关于昭明太子的一切。
长公主听过了很多次,在昭帝死后的第一年里,第一次碰上醉酒的长姐之后,断断续续地听了很多。她知道太子和长姐的初遇,知道那个不能宣之于口的秘闻,知道长姐懵懂不能自拔的爱慕。
在刺帝死去的榻前,自己的长姐将一生都献给了昭明太子。公主想,如果自己是长姐,遇上这么一个愿意以命相搏也要救自己的人,也会心甘情愿被对方束缚住一生的。
可那个人不是她,她不是当事人。于是当事人是她的长姐时,以旁观者的角度,她希望长姐能过得好一点。
她取下长姐手里的杯盏,打断了女皇断断续续地自言自语。
“姐,你喝多了。”公主说道,望着只肯在她面前倾诉的长姐轻叹了一声。
而回应长公主的,只有陛下一声轻轻地低喃:“殿下……”
仿若夜风低语,缠绵又噬骨。
还未容他打招呼,便听到一个男人说道:“来迟了还知道带礼,玉庭这一年不见,脑子竟开始长了么。”
杨玉庭将视线转了过去,看到了坐在乐正颍的对面,一身穿锦服玉冠高束蓄着短须的青年男子。杨玉庭瞥了他一眼,施施然走到乐正颍身边,笑着道:“健健你这大年初一就埋汰我,可不太厚道啊。”
说着,杨玉庭领着礼盒放在乐正颍身边,撩起衣袍膝坐,望着坐在对面的两人正的打了个招呼:“苏姐姐,崔健,两位新年好啊。”
坐在他与乐正颖对面的,便是如今金袍卫统领苏彦卿,以及中州刺史崔健。他们四人乃是随着今上夺回帝都时结识的好友,中州刺史岁末好不容易返回帝都,于是乘着年节出来叙叙旧。
统领三万金袍卫的苏彦卿,有一张极其冷清中正肃穆的脸,她话不太多,见了杨玉庭颔首算是应了。与她的冷淡相对比,面容白皙只有短须的崔健那笑眯眯的模样,就显得很热情了,“拜年要有年礼,所以那就是你给我的年礼?”
崔健看看杨玉庭带来的礼盒,不言而喻。乐正颍看着身旁的杨玉庭,也不理他,倒了杯温好的酒,放在了杨玉庭面前。杨玉庭取了酒,也不客气,端起来就是一饮而尽。酒水入怀,一股暖流涌上了心间。杨玉庭摆摆手,说道:“哎,给你的年礼我昨日已经差人送到你府上了,我现在是向你讨彩头来的。更何况,这礼也不是我的。”
“哦,难不成又是小姑娘送你的。”崔健取了酒,轻抿一口,一脸调笑。
“非也,非也,这是一位小弟弟的东西。”杨玉庭摇头,将目光落在了乐正颍身上,满含笑意。
“你又开始招惹小弟弟了吗?”
“我可没有。说起来,阿颍,这件事还跟你有关。”杨玉庭故意买了个关子,一脸希冀地看向了乐正颍。
“嗯。”乐正颍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打算,和苏彦卿一般吃着杏花楼上好的牛肉锅。杏花楼的牛肉锅乃是一绝,不多吃点对不住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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