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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衣穿, 有饭吃, 能站起来走路,不必跪地乞讨。有书读,还有他们能接触到的风花雪月。这是她身为帝王,应该做到的事情。若是她身体再好上一些,过个十年八年, 在皇后的扶持下,她或许真的能做个中兴之主,好配上“昭”字里的“昭德友劳, 闻圣周达”,而不是皇后说的“仪容恭美”。
只她命不太好, 也可能是太罪孽深重,终究还是配不上那个字了。
不过没有关系, 皇后办到了啊。自醒来那一日, 她在床上躺了半月,已觉得前生种种都随着自己的身体烟消云散。唯一能让她记住的, 便是梓潼一人。
她的皇后,是这世上她唯一放不下的人, 无论是敬还是爱。
生于皇室, 是她没办法选择的事情。十六岁之前,她乐观地想, 至少她能选择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她成了见鹿公子, 成了破庙里的小药童。
十六岁之后, 她又乐观地想, 至少她能成为一个什么样的太子。但这个太子没有做到一年,她就登基了。
一国之君,尊贵无比,虽然只能是皇帝了,但这下她真的能按照选择地走下去了吧。可是现实却很残酷,钟离朔只能再乐观一点地想,就算和预期不一样,可只要努力她最后一定能成功。她善于笑着面对所有的不幸和苦难,于是到后来,只能选择死的时候,她也还在乐观地想,最起码自己可以选择怎么死。
她这一生的选择太少,但每一次都不曾后悔。
唯一的一次后悔,是那一年初夏的宫门前,她没有对皇后说出那句话。因为那时,她觉得自己还有漫长的十几年,却不曾想,一生竟然可以短暂成这样。
所以,她连选都未曾想过。
如今想来,竟也不知道是后悔还是庆幸偏多。因为没有告知而后悔,又怕告知后令皇后记得一个亡魂的爱慕而愧疚。
在火焰中燃烧地时候,她就在想,要是还能有机会,怎样都会说的,然后她就真的可以有再选一次的机会。
不,是有很多很多选择的机会。
多到,她可以有尊严地开心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知道自己十六岁,她知道怎么面对师长,知道在父母亲面前应该是什么样子,她知道如何面对长姐,她知道如何应对金袍卫。因此在面对门下人的时候,从来没有忘记自己是谁的钟离朔,选择了自己的方式。
她是乐正溯,是镇北侯府少不更事的小公子。她要展现出她寻人的赤诚之心,于是她适时地露出了不会令人反感的表情,就好像当初面对那帮野心勃勃地权臣一样,问道:“虽然我并不知道那位大人的名字,但是我记得她的样子。而且我告诉了她我是谁,我叫乐正溯,是镇北侯的嫡次子。这样吧,您能否帮我写个告示,我记得司署厅有失物时能贴招领的字报。我是真心实意地想感谢那位大人,您就帮我写个字报,说我给她的谢礼放在司署厅了,成么?”
十六岁的少年说得诚恳又真挚,穿着绯色官服的门下人被她这一番看起来义正言辞却又十分不对的言论弄得呆愣了。好一会,一脸和善的门下人才哑然失笑道:“小公子,那是失物招领,或者寻物启示的时候才贴的,哪有你这样……”司署厅每天的告示栏都爆满,要寻人去找衙门啊。
“这样吧,你再说说,那位大人什么模样,身上可有什么特征。这昨夜去了鱼龙阁的南门大人,可有很多的。但仔细找找,也不是不能找到。”许是她足够天真可爱,又或者是镇北侯的名头管用,再不耐烦管琐事的门下人竟也起了帮她找人的心思。
钟离朔心想,昨夜皇后易了容的脸如此平平无奇,导致她都没有认出来,这让她怎么描述皇后的模样。再说了,就算说了,也铁定找不到。而且钟离朔根本就不指望会在南门找到皇后,她希望地只是能有人注意到她,最好是那几个跟着皇后的人,能遇上就再好不过了。
坚定地执行着以她的年龄以她的身份能做出来的计划,钟离朔就这么抱着她的礼盒,继续和门下人说话。随着时间流逝,司署厅在处理事务的门下人都注意到了这里,开始纷纷给她出主意。
在知道她是乐正颖的弟弟之后,门下人说道:“乐正大人与我们南门的杨玉庭大人是朋友,杨大人是金袍卫副统领管着诸多大人,小公子不妨让乐正大人托他问问。”
又有人说小公子来此报恩,一片热忱,这大过年的就帮帮忙给她贴个报。
还有人调侃,小公子这么着急,怕不是看上了那位金袍卫大人。
钟离朔就这么抱着小礼盒,站在司署厅接待处的侧门处,听着各位大人给她出主意。不得不说,这群在大过年值班的门下人的金袍卫,于这个国泰民安的朝代实在是太清闲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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